“找你过来,是有一事相询。”
这句话从字面上听还算客套,但顾星朗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间都没有任何距离感,那种熟稔自然,就仿佛只要他问,她就一定会答。
顾淳月心下微动,不露声色。
“是什么事?”
正殿内只有他们三个,涤砚候在外面;且瞧这二人神情,必是要事。阮雪音本就奇怪顾星朗为何当着淳月的面叫她来,听得此言,更加好奇。
“这世上,可有什么仅凭香气,或者空气流动散播粉末一类,便能伤人夺命的兰花?”
阮雪音怔了怔,思忖片刻道:“没有。”
“确定?”
“如果确实是兰花,那么据我所知,没有。但如果是很像兰花的花,有。”
顾星朗神色不变,淳月垂眸端起面前茶杯轻啜两口。
“有的意思是,能取人性命?”
“也不见得。要看是否对症。有一种大花香水兰,虽名为兰,形也似,却属于百合科,全株有毒。正常人不碰,甚至浅嗅或短暂接触,都没问题。但若是肺腑虚弱的病人在封闭空间内持续吸入其香,短则一个时辰,长则半日大半日,极易窒息而亡。”
顾淳月杯中茶水晃了晃,阮雪音余光扫到了。
顾星朗面色亦变得难看,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她有些不安,踟蹰片刻,终是向淳月开口道:“长公主殿下见到的那种兰花,花朵是否比一般兰花要大,且通体乳白,无任何杂色花纹,只花心处抽着细长的暗橙色花丝,花丝顶部卷曲,显得有些妖异?”
顾淳月蓦然抬眼盯着她,半晌道:“珮夫人怎知,君上所问兰花,是我看到的?”
顾星朗亦看她一眼,示意她有话直说。
阮雪音略尴尬,抿一抿嘴唇答:“适才我说大花香水兰的药用功效时,殿下杯中茶水晃了两晃,同时手指关节骤然突出,想来是心绪变化导致握杯力道改变。”
顾淳月深吸一口气,同时看向顾星朗。
后者亦莫名尴尬,干咳一声道:“她一直这样。姐姐莫怪。”
顾淳月暗忖这么厉害的姑娘,察言观色之能几乎与你相当,你还一副理所当然甚至颇有几分自得的样子——
是敌是友尚未拎清,人家能耐,你得意什么?
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只点头道:“听闻珮夫人见识广博,聪慧过人,今日得见,传言不虚。适才你所描述那花朵形态,已有些年月,我记得并不清楚,但约莫是能对上的。印象比较深刻的,反而是它的叶子,比常见的兰花品种叶子更密集,也更狭长,碧绿色,没有明显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