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人之中,也有从未上过像山的。
她默默想着,终是展颜而笑:“是啊,也就咱们这些祁人稀罕。”
“可不?且已经十一月,那名满天下的像山秋色基本没了,现在去,也不是时候。山嘛,树枯了花谢了,看着都一样,没什么意思。您就安心等明年吧。”
阿姌点头,心想这也是一种结果。也很好。
“多谢你一路辛苦送我到这里,就此别过。”她说完,再望一眼北方晚霞晕染中的远山,然后转身走向马车,掀帘钻了进去。
马蹄声已变得无比分明。那车夫手拿钱袋,呆呆看着三匹赤色高马终于跑至近处,因为急停,接连几声高亢的嘶鸣响彻天地。
“人呢?”
为首那人下得马来,皮肤黝黑,身形高大,四下一顾,径直向那车夫问道。
来人未着官袍或戎装,那车夫更加笃定他们是来“抓”自家小姐的,指一指近处马车答:“刚进去了。哎,这姑娘也只是想上像山看看,你们既来了,已经是在边境,便让人瞅瞅去呗?若没有通关文牒,我的借你们用。”
沈疾闻言转头,只见车帘静止,偶尔扫过的黄昏劲风都未将其吹动半分。不知是否因为那布帘太厚。
以至于整辆车都散发出死亡般的沉寂。
沈疾微微蹙眉,并不过去,盯着车帘沉声再问:“她进去多久了?”
“没多久。跟我说完话回到车里,不一会儿你们就到了。”见对方回身盯着自己手里沉甸甸的钱袋看,忙解释道:“这是你家小姐自己给我的,说要买我的马车,可不是我抢来的!”说着便将锦袋递过去,“不然你拿回去,车和马还我,我只收从霁都到这里的钱。”
“这些钱你收好。马上离开。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句,性命堪虞。”
那车夫有些来气,心道你们不过就是高门大户里当差的,或许略高贵些,但也不至于拿人命做要挟。你家主子都比你们客气许多。
又转念想到大户人家讲门面,闺阁小姐一个人在外面跑了三天两夜,传出去名声不好,他们或是因为这个,才威胁自己。
遂讪讪道:“这姑娘心善,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定保全她名声,不会说出去。”顿一顿又补充:“我都不知道你们是哪家的,能说出什么来?想来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
“废话少说。走。”
那车夫气闷,很想瞪眼,终有些受迫于对方气势,收起钱袋,拱手向马车方向扬声道:“小姐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代家中妻女老母在此一并谢过。来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小的就是放下营生,也一定为小姐效劳。”
车内无人应。
他颇觉遗憾,在沈疾持续而盛气逼人的注视下只得转身,很快消失在边境傍晚浑沌的氤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