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下了?”
顾星朗看一眼涤砚。
“是。”涤砚提着笔,面前一册厚薄,“人、地方都照薛大人方才所言一一列了,稍后微臣再与大人核对一遍。”
顾星朗点头,又向面前高瘦之人道:“给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做了三日车夫,委屈你了。”
那人脸也瘦,棱角分明,宽下巴,高颧骨,目光炯炯,正是屯骑校尉薛战。
“君上安排,自有深意,如此重任,微臣谢君上信任。”
顾星朗一笑:“朕也没想到她精力竟好到如此地步。在骐骥院摔了一交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坐着马车满霁都跑,两日多时间,见了这么些人。”
薛战也颇无奈,摇头笑道:“那日清早她开口便要去教骏营,将臣唬得一跳。臣那副伪装,在不熟的人面前绝无问题,但回到骑兵营附近,却极易被认出来。因是君上密令,臣未对任何人交代,只怕被哪个不懂事的小子当街喊出来。好在有惊无险。”
“他们从骐骥院回相国府,也是你送的吧?”
“是。臣送的竞先生与淳风殿下。沈大人驾另一辆车送的纪齐。”他一顿,“纪齐怕是认出我了,盯过来看了好一阵。但没吭声,想来沈大人有交代。”
“无妨。”顾星朗道,“其他呢?有无什么人想对她动手?”
安排薛战亲自给竞庭歌驾车,一为清楚她行踪,二也为护她周全,顺便探探朝堂间动静。
和苍梧一样,霁都也有想取她性命的人。只是不同人其动机考量不同。
“臣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薛战仔细又想了片刻,“当是没有。”
“很好。”顾星朗点头,“早些回去休息。辛苦。”
亥时过半。
此夜格外清明。
他望一眼案上摆成两摞的奏折,整整齐齐,都在右边。该是都批完了。
“总共七位吧。”
涤砚低头去看案前簿子,“是。”
“按时间早晚顺序,接下来两日一一请进宫来。时间错开些。”
今日事,已尽毕。
晚苓送过来的参汤在远处方桌上。他看了一眼,涤砚忙问:
“君上此刻要用些吗?”
确实有些乏。“盛一碗吧。”
还是温热的。他不喜欢甜汤,多年来能作宵夜的汤水来来回回都是这些换着方儿炮制的参汤。他饮了几口,颇觉满意,一口气喝了两碗。
“看来还是瑜夫人煲的汤水合君上胃口。”涤砚也满意,嘿嘿一笑。
顾星朗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又扫一遍乌木桌案,确定再无事需要处理。
“吩咐下去,准备安置。”
涤砚应一声“是”,没有立即挪步,犹豫半刻,小心问道:“君上今夜,仍是哪里都不去?”
顾星朗一愣,回身望一望窗棂间月光,“这么深更半夜的,你想叫朕去哪里?”
“那个,”涤砚讪笑,“瑜夫人今夜送了汤来,君上不过去看看?”
顾星朗盯他半晌。涤砚笑容渐渐消失。
“是。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