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所以问题也在这里。她和竞庭歌多年来的一叶障目一云蔽天,终于是被这场下山入世戳破了窗户纸。
那么老师呢?她是否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切是否,本就按照应该的走向在行进?
“我想回一趟蓬溪山。”她说。
顾星朗一怔,“何时?”
“最近。”
顾星朗静静凝她片刻,“为了我那天那番假设?”
“为了很多事。”阮雪音答,“或许我本就不该来祁宫,也不该问你借东西。或许所有这些事还连着另外的故事,另外的筹谋。而我并不想莫名其妙成为推动它的其中一只手。我至少,要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去多久?”
这三个字的语气,很难概括,但她觉得空气变得不同,灯烛的燃烧方式也不太一样。
“不知道。”她思考片刻,“如果一切只是多虑,我只用继续执行师命,那么一去一回,最多不过十日。如果,”
如果不是多虑。又会是什么呢?此事无法设想,也便难在当下结论。
“无论是什么。”顾星朗开口,“最多十日。十日之后你没回来,我会让人去接。”
阮雪音怔了怔,“不必如此,麻烦。”她没措好辞,有些卡,“万一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楚,可能会多耽误些时间。”
万一她根本不用再回来。
“你真打算不回来?”顾星朗一直盯着她的脸,以至于对方明明没什么表情变化,他依然抓到了某个瞬间,某句未出口的话。
阮雪音不言。
顾星朗脸色变得难看。“无论结果如何,按时回来。否则便不要去。”他说。
桌上灯烛燃得极旺。因为已经见了底。阮雪音盯着剔透灯罩里悠长的火苗,突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感。
“好。”她答,“我明日动身,行吗?”
顾星朗此刻甚觉骑虎难下。人家已经说了“好”,他不能再说不行。一开始就应该说不行。
“这么急?”无计可施,他只好没话找话。
“若真有隐情,早弄清楚比什么都要紧。”
是对她要紧,他又无所谓。相比好奇惢姬的底细或盘算,他更在意她能否守约回来。
“明日一早我会安排。你下午出发。”
阮雪音松下一口气。
“多谢。”她想了想,说什么都不够妥当,终于只讲出这么两个字。
月光漏在灯盏上。狭长的火苗已有些难以为继。这间寝殿还是那么空。竞庭歌说得对,过分空旷以至于根本不适合习惯了繁花似锦的皇室中人来居住。
“很晚了。”她站起身来,“君上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