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还是不肯言语,脑海中却浮现了那些有可能的画面,生灵涂炭,北境危矣。
翟循既开了话匣子便收不住了,又道:“圣上且只顾贪图享乐,高楼轩宇建了一座又一座,不派外交,却想着以武力强国!总以为大齐真的很繁盛,都是虚伪的假象!从百姓口袋中掏走的银两,拿去养那些畜生不如的高官!官官相护,举荐亲信,我真的不敢想象,居然真的有人会为了万金卖国!”
“我皇叔也不容易。”谢昀这才开口说了话,比起翟循语气激烈,他淡定的有些过于轻渺,“家中的恩怨都不能摆平,怎么有心思去治理国家?又好要面子,以高楼奇珍异宝来彰显国貌,要翟大将军去占领草场,也是个昏头的想法,也好在他仍然底气不足,不然就是直接下旨给你父亲。他已经想不了太多了,高位之上,他只顾那层虚伪的至尊身份,他已经不会思考太多了。”
“身在边关百姓本就如履薄冰,战争岂是那么好起头的?!”翟循气呼呼,从栏杆上跳进来,“我还听说庚王谢鞅在杏杭城病死了!好端端的一场瘟疫,据说死了半个城的百姓!”
“这件事,沈扶风在查,最好是个意外。”谢昀眼神阴鹜,他其实心里明白,这其实和意外没有多大关系,半个杏杭城百姓的命,就因为皇子谢鞅的存在,而成为了王权斗争的陪葬品。
“其实我觉得阿虞说的不错,你其实一直都没放弃,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心里还有天下。”翟循胳膊搭上谢昀的肩膀,两个人凑近了,他小声说:“其实你真的很不愿当皇帝,但是你觉得如果你最后不能是,那么你就会辜负好多的人,包括你自己在内,其实你也很不想把这些拱手让人的,对吧?”
谢昀毫不掩饰的点点头,只否认一点:“我并不介意拱手让人,前提是对方必须心系大齐江山,以及黎民百姓,否则我确实心有不甘。”
“谢不平,你还要装到几时候?”
“跟你面前已经不装了,我好多真实想法都没跟沈扶风说过,就是因为在我自己没有彻底想明白之前,不敢让旁人跟着我一起煎熬。”八月夜风凉,吹拂在面庞之上,带了点独有的桂香,馥郁清甜,谢昀说:“那么就再等等,等杏杭城一个确凿的事实。”
“你丢了太子之位,百姓笑的可快活了!谢不平,没想过让他们哭的刺激一点?我拥兵扶你登基!”翟循笑的满口白牙,听着像是玩笑话,里头的分量也只有二人才知。
谢昀楞了楞,当下便将他一推,“给我滚!”
翟循咂嘴,委屈的眉毛成结,揉了揉被他推的肩,道:“老子从边疆跑死了整整八匹马啊!从那么远滚过来,你还想我滚哪里去?”
“你可知道你方才嘴里说的是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将我淹死。”谢昀神色严肃,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人,满心肺腑的无奈,为什么光长个子呢?
“谋反?反什么反?!你当皇帝那是天经地义!干什么要天底下愚昧无知的百姓答应?你这是救他们!你看着吧谢不平,他们是还没饿够没痛够!等圣上的真面目露出来,他们才能真正知道什么叫活该!”
翟循叫唤着,双手一举,指向皇宫所在,“想当初北襄敌军压境!你年仅十一就自荐为质前往敌国龙潭虎穴之中,临城百姓是跪着送你离开,遥关城百姓是跪着迎接你去的!举国上下无一例外奉你为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