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知蹊自从进了府,便始终站在辛夷树下没有说话。
花雾容一边哭着,一边将王府的事情料理着;翟循一个人在那边吼了两嗓子,也总算安静下来;沈扶风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坐在屋檐下出神。
夜半三更,他们都不肯散去,干坐着等一个不确定的消息。
翟循后来走到武知蹊面前站了一会儿,盯着她看,然后才坐下去,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离得有些距离,略有些突兀的开口:“武姑娘跟我聊聊天吧?”
武知蹊抬眼看了他一下,还是不作声。
翟循却当她默许了,自顾自,略有些颓丧而又缅怀的说:“谢不平我俩小时候做什么事情都一起,但是我清楚,他一个人做了不少危险的。比如,你也听盛嬷嬷说过了,他十一岁那年去北襄为质子的那件事情。”
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等武知蹊一个眼神,翟循知道她在听了,才又继续道:“什么水土不服!呵,这样好笑的借口简直是对将门之子最大的侮辱!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是谢不平往我饮食里放了泻药!故意让我晕吐的不省人事,这我才会被遣回临城的!他怕自己是去送死,所以废尽心思将我打发走!武姑娘啊,你说他厚道不厚道?”
听到这件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武知蹊心中微微泛了点暖意,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散发垂落在眼前,遮掉了一些视线,对面的翟循,苦笑连连,“谢不平这次又这样搞,我很气。”
“翟二爷。”
“怎么?”
“我希望他可以平安的回来。”
似乎有点废话,可非要武知蹊现在说点什么,她只有这样一句。
翟循突然不说话,看着手边搁放的刀沉重的叹气,布满茧子的手在刀锋上慢慢的摩挲。
“一把好刀。”知蹊看过去。
提到刀,翟循的话闸便又打开来,说话的时候下巴的那条疤痕紧皱,一抬手将刀横在了木矮案上。
听他滔滔不绝的说这把刀的来历,是怎么被他和谢昀在刀剑如海的兵库里一眼挑中,是怎么在十五岁那年险些被夺,又是怎么失而复得的,曲曲折折,一把刀的故事,本该荡气回肠,在他口中,那些事情发生的日子里都何等温暖踏实。
“那蔡半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与我打赌,赌注便是我的爱刀与他那宝剑,原我是想拿他剑去剁菜的,结果我却输了!剑没到手反倒赔了刀。”翟循说到这里还有点气不过,“他竟当我面扛刀去劈恭桶!着实不像话了些!我便要抢回来,他却将刀插进了桶内!武姑娘你想想看!换做是你!是不是要将此人打废?”
“许……是的。”
“可我当时气的只顾着哭了,哎呀实在没脸面,还是谢不平把刀从恭桶里提起来放在河里洗的,洗完了还给磨了磨,擦的干干净净还了我,从那之后,我再不同人赌刀。”
谢昀挺好。
知蹊见这把刀柄光滑,唯刀身处的衔接似乎刻了什么字,她夜里眼睛看不太清楚,分辨不出。
翟循看她发现了,又指着那两个字问她:“你猜谁刻的?”
“谢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