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雷击天灵盖,左芪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谢昀,觉得他像是一只金灿灿的癞蛤蟆,一时间说不出来什么话,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了个大乖乖!是繁丘唐府那个陆公子不优秀!还是东戎太守的儿子不够好!三师姐干啥想不开,非相中这么个危险的东西呢?!
左芪此番才觉得徐师姐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若不赶紧将武知蹊带回东戎,她万一真被谢昀骗去当了王府小妾咋办?!
不不不,不行不行!
“我和我师姐要回东戎了。”
左芪说完,不等谢昀做出什么反应,睡在内阁床榻上清醒的不得了的武知蹊倒是先在被窝里僵硬了身躯,静静的听着外面的谈话。
“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归期是吗?”
“三师姐原是想着年后离开。”左芪点着头,往外东边一指,“吞鬼山那位当家师姐,灵印执令使,徐缨已勒令我俩在年前回到东戎去了。”
什么时候走?
谢昀尚未问出口,他便已经自己又说:“我呢是帮你读完这东西后先动身!师姐许要过阵子,到时候我俩会和再一同回东戎。”
听出来一点得意和欣喜,谢昀看着他道:“为了让你帮我读美人血玉,你师姐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巴兰阁内熏香很淡很沉静,武知蹊听着二人谈话,逐渐放松下来,有些控制不住的昏沉。
谢昀确实聪明,她确实是答应了左芪那小子一桩事儿。不过这个说来也不是什么,只是知蹊当初听到的时候仍是有些惊诧的。
只因为左芪那时说:“要我帮谢狗可以。师姐,在回东戎之前,你允我再去一趟叻城郦山,我要去找泠娘。”
知蹊一时无语凝噎,她不知道是否该对左芪说出真相,还是说,任由他去寻一寻,等寻不到了自然就放弃了。
……
深夜的巴兰阁会客殿中,左芪和谢昀各自坐在椅子上入了定,前者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脚边是歪东倒西的酒罐子,正往外滴淌着佳酿。后者好整以暇,瞧着左芪一副欲睡不睡的模样,倒是新奇,心却仍旧是被他手中的美人血玉牵着走的。
“一墙繁华万处深,欲禁轻风;一词戏言千离人,绝伤无痕。”过了不知道多久,左芪醒来之后,说了好长的一段故事,结局便是这样的一句话,他似乎还在梦中一般,有所回味,神色伤感地对谢昀说:“孟皇后怎么会是谋害先帝的人呢?”
“你说我母后是坠城而亡?”
“我看到了。”左芪勉强地睁着眼皮,肯定的道:“好高大的一座城墙,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地方。孟皇后在城墙上褪华袍,摘凤冠,在千军万马面前跳下城墙,然后,然后……”
“左芪!你莫要信口雌黄!”忍下滔天的惊恐化作怒意,谢昀将左芪的衣领子揪起来,“我母后最重名声!怎可能在千军万马面前……”
怎么可能在千军万马面前摘下她一生引以为傲的凤冠?脱下那一身华丽的后袍!这是赎罪才有的行为!
母后没有杀害父皇!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爷我阴感在仙门百家之中称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左芪咂咂嘴,反问道:“你居然不信我?”
“我带你亲眼去见。赌什么?”
谢昀:“……”
“不说话?”左芪点点头,将手边的酒罐子砸碎,拾起一片划伤了自己的手掌心,将鲜血逐渐弥漫的手伸向谢昀。
他躲开,给予一个锋利的眼神。
“来,带你看一遍。”左芪借了酒劲儿,直接一手捂住了谢昀的眼睛,“若如小爷所言,你得离开我师姐,别纠缠别诓骗她。”
血腥味和一道红光将谢昀笼罩起来,他什么都看不见,他什么都看得见。
谢昀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亲眼见到孟皇后的最后一面,是以这般似梦非梦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