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可以说给我听。医生是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的垃圾桶。”
任司桥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想安慰灰凌,可是他的性子使然,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伤心过度的人。
曾经的他只会淡然的看着手术台外痛苦欲绝的人,伸手拍拍他们的肩膀,告诉他们“节哀顺变”。
他见过的生死太多,都可以坦然处之,可就在刚刚,他看见灰凌哭的时候,根本就控住不住他自己。他不想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对她说一句“节哀顺变”,又或者冷冰冰的告诉她珍惜生命,不要动气。
人就是人,如果人可以把这些七情六欲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多生死离别?
他想安慰灰凌,想看她俏皮的笑。
想看她,在他第一次接手灰凌资料时,左上角照片上那个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她。
真的很美,很拨弄人的心弦。
听完任司桥的话,灰凌一时间连啜泣都忘了,直愣愣的盯着任司桥看,里面有一丝亮光,“真的吗?任医生?”
任司桥点点头,“可以。”
灰凌只不过犹豫了一瞬,便开始小声诉说她憋在心里的事情。
从她小时候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开始,再到她高中时期暗自喜欢上了一个并不喜欢她的人。
那种迷茫和彷徨,各种心酸和甜蜜。
都只属于她。
无论是因为那个喜欢的人努力,还是因为那个喜欢的人把最不喜欢的校服当成了宝,就现在她还藏在自己的衣柜里。亦或者是因为那个喜欢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紧紧追随他的步伐。
长达八年的暗恋长跑,好像只有在她爸爸妈妈去世的那一段时间,她心灰意冷的想要放弃。
后来她和那个喜欢的人结了婚,满心欢喜的以为这八年可以给自己完美的画上句号。
只是在这一个月的婚后生活中,她尝尽了虚伪,吃尽了苦楚,咽尽了心酸。
一个人的喜欢,是暖不了两个人的心的。
就在刚刚,推她入炼狱的人,想打她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灰凌长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任医生,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任司桥也不知道,他甚至不敢在此刻告诉灰凌,一开始的时候她好好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只不过方芸早早给了她资料,让他在灰凌体检之时,把她的报告换成肺水肿的字样。
后来她中了氯化氢的毒,他却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因为他,延误了最佳时机。
他没有办法给灰凌一个答案,只能静静的陪她说完这八年长跑。
过了很久,灰凌把手机屏幕解锁,缓缓推向了任司桥的方向。
任司桥学医,一目十行,记忆力更是惊人。
只一眼就让他瞳孔猛缩,胸膛起伏。
他鲜少有这么气愤的时候,伸出手指,向下滑动了一下屏幕,更早之前的聊天记录顺时映入眼底。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她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怪不得她根本不愿意听他的。
有什么比知道一个喜欢八年的人想让她死更残忍的事情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