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菀卿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视线落在画儿的身上,眉心轻蹙,道“你可知错?”
画儿闻言点头,抿紧唇瓣再次叩首,“奴婢知错。”
颜菀卿这才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画儿的跟前,“倒是不算蠢笨,起来吧,日后好好当差,姑娘我虽算不上绝好的主子但也不会亏待忠心之人,你可明白?”话落后这才将画儿扶了起来。
先前,在她看到采青进来的那一刻,不禁对画儿心生失望,若是画儿再晚来一盏茶时间,颜菀卿便不会再让画儿呆在身边伺候,更不会再考虑将画儿提携为一等丫环。
她需要的是忠心服从命令的丫环,能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丫环而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也正因为画儿来了,颜菀卿决定再给画儿一个机会,虽说画儿比不上冬清和冬雪在颜菀卿心中的分量,但做事还算勤快机灵,人也算本分,这才是颜菀卿考虑提携画儿的原因。
画儿听着大姑娘的话,不由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若是自己不来的话,约莫往后大姑娘便不会再用她,她也永远只能是一个二等丫环,她明白大姑娘这是在告诉她跟在大姑娘身边最重要的是忠心二字。
“大姑娘放心,奴婢今后一定对大姑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画儿目光坚韧,叩首道。
“行了,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我这儿不兴这个,把你的被褥放在西侧暖阁上的软塌便可,晚上你就睡那吧。”颜菀卿随即收起了严肃的目光,神情柔和道。
画儿起身恭敬道:“是,那奴婢先去将被褥放好。”
颜菀卿摆手示意画儿去忙,自己则回到了书案后继续坐着,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开始专心致志地临摹字帖上的字,之前因为要参加赏菊宴,她才故意不练字,她知道自己写的那手字有多丑,不过,现在赏菊宴已经过了,她自然要好好地练习写字,能写一手好看的字想来也是很令人自豪的事情。
等着画儿放好棉被过来时便见大姑娘正在练字,瞧着沙漏时候也不早了,画儿便劝慰道:“姑娘,天色不早了,姑娘要不先歇息,待明日天亮了姑娘再练字也不迟。”
只见颜菀卿头也不抬头,道:“你先铺床吧,我将这一页练好就睡。”
见大姑娘主意已定,画儿不也敢多劝,只能点头先去替大姑娘铺好床铺,等着画儿铺好的时候见大姑娘还没写完,听着外头呼啸的大风吹动着榕树叶哗哗的风声,再看那六角雕花菱窗外顺着屋檐流下的雨水声,这场雨只怕是明天都停不了。
忽而,外面刮起了一阵更大的飓风直将廊角下挂着的微黄灯笼吹得摇晃不停,骤然,天空中炸起了一道天惊雷,响彻天际,好似要将天空撕裂开一道口子一般,紧跟着一道紫色的闪电在乌云密布的云层间宛若游蛇一般四处乱窜,最终在一道巨大的雷声中那紫色的闪电狠狠劈在远处的屋檐上,这可将跪在门廊下的采青吓得一个激灵,惊叫着连滚带爬地闯进颜菀卿屋内,抱住画儿浑身哆嗦不已,“好可怕,好可怕,外面有闪电,好大的闪电,好吓人。”
画儿有点懵,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采青,画儿有点无奈朝颜菀卿看了一眼,请示这该怎么办?
外头的雷声确实很大,不过,颜菀卿和画儿在屋中听到的自然不如采青在外面感受的那般真实。
只听颜菀卿清冷着语声,不悦道:“谁让你进来的?”
采青闻言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被大姑娘罚跪的事情,再想起跪在那廊下又冷又潮湿的青石板,采青急忙跪下磕头,“求大姑娘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大姑娘给奴婢一个机会,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擅作主张。”
瞧着采青又跪又求饶的模样,画儿倒是有些心软了,不过,在颜菀卿没有开口之前画儿也没敢替采青说话。
柔和的烛光映照在颜菀卿脸上,眸光哲哲生辉,睨着跪在下首卑微祈求的婢女,思绪飘远,前世,在夏姨娘的甜言蜜语之下自己收下了采青、采苓这对姐妹,之后,自己待这俩丫环也是尤为亲厚,时不时地便赏赐这俩丫环,吃食上更是毫无苛待过。
可,当母亲长乐公主离世后,父亲本就没有看重过自己,在母亲离世后更是对她冷漠之极,没有了母亲长乐公主的撑腰,夏姨娘母女便也逐渐对她露出了真面目,夏姨娘母女时不时地奚落自己,或是变着法的苛待,连带着这身边最亲近的俩丫环也对自己全变了模样、翻了脸,更甚至有一次还将她屋中的首饰偷了去用,而她却毫无办法。
所以,在自己重生回来后便将这两个丫环调了出去,眼不见为净;偏偏这采青在冬清离去后又开始往自己跟前凑,颜菀卿能有好脾气才怪。
颜菀卿良久开口:“出去吧,别在我面前晃悠。”
得了颜菀卿的话,采青忙不迭是地叩首离开。
画儿看得出来,在最后时刻大姑娘还是心软了,其实大姑娘是一个心很软的人。
颜菀卿自然不知道画儿心中所想。
被采青这么一打扰,颜菀卿也没有了练字的兴致了,让画儿留了一盏灯便上床歇息了,闭着眼的颜菀卿却久久没有睡着,听着屋顶上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颜菀卿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前世里这场暴雨冲毁了西街百姓不少的房屋,西街的房屋都被冲垮了,那么居住在郊外的百姓想来也不会太好吧?
颜菀卿有心想要帮着做点什么?可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深闺女子又能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呢?只希望朝廷能够及时做一些防护措施,这样也能让暴雨少冲毁一些房屋。
在颜菀卿的担忧之下还是一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雨,这几天里,京周城中除了必要的店铺还正常开着,其他店铺皆是闭门谢客,不是他们不想做生意,而是大雨天的街上除了行色匆匆替主子购买肉菜的的仆从外并无人闲逛。
这一场大暴雨,冲毁了不少西街那头平民百姓的屋舍,郊外那头影响更是严重,农舍被冲垮了不少,连着那地里的菜也被雨水淹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