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陆氏怀孕时,就整理出了一份手记。
我想着,到孩子们都大了,我们老了,就坐在石榴树下,请大嫂和陆氏整几个小菜。
再将树下埋的酒开封,就着小酒,把孩儿她娘的来历给你们唠一唠。
“没了?”沈大伯满脸希冀。
沈曜将纸递给他爹:“没了。”
沈大伯接过,放在膝上抚平:“这个臭小子。”
管氏等他抚了几遍抽走,放到桌上:“别摸破了,到时候你该心疼了。”
沈笑趁机道:“大伯,伯娘,让三哥把手记也念一念吧,就当我爹给你们汇报了。”
“调皮。”管氏轻刮她的鼻尖,沈笑呵呵一乐,笑着催三哥。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包括刚从蒋氏那里抱来的小昌林,也挥动着小拳头,找声音的来源。
册子上记着:七两的外祖母姓顾,出身大齐宗室,五岁时和几个宗室子弟被选入书斋,从此成为皇家书院阅书楼的守斋人。
前朝末帝时,北疆诸部来犯,外祖母顾氏父兄守御西北边疆,尽皆战死,母亲闻听噩耗心神失守,不久亡故。
年仅八岁的外祖母成了孤儿,未及两年,末帝大肆敛财炼丹。
由于内库入不敷出,下令封了书院中的女学,各地女学逐渐停办,斋长与几位宗室及公主据理力争,却被末帝一一问罪贬斥。
斋长亦是宗室出身,此后散尽家财带领守斋弟子,一直坚守书院,去世前选了外祖母任斋长。
依大齐太宗女帝令,守斋弟子可以是皇子公主,但不能接任斋长,亦不能承继朝纲。
凡接任斋长之宗室子女,封郡王郡主。
彼时,大齐已是风雨飘摇,外祖母这个斋长眼见弟子们日渐年长,书院山长又几次恳谈,学生常来借书,守斋弟子中的女弟子不若归家。
彼时书院女学亦无法重启,外祖母便令弟子们各还本家谋生。
大齐京城被破,外祖母带领阅书楼守卫,凭借皇家书院的防御救下不少百姓。
万幸,太祖不久就入京平定了乱军,后又杀退了趁火打劫的北疆诸部。
女帝曾留下遗训,阅书楼是天下人的阅书楼,后世不论何人为帝,只要维护书楼供天下人取阅,皆可承继。
定鼎天下后,太祖之母宁平公主亲到书院,接收了外祖母献予大周的斋长玉令和阅书楼守卫。
后来,太祖优抚齐朝皇室,宁平太后为外祖母及数位顾氏宗亲定下亲事,一时成为美谈。
外祖父陆承训年少有才,比外祖母小两岁,其父是太祖帐下谋臣,战场重创不良于行,封爵后亦无法上朝,且爵位一代而终。
陆家的伯夫人为小儿子陆承训,主动向太后求娶了外祖母。
太后做媒,又陪嫁诸多,两人元圣元年正月成亲,外祖父当年中了殿试第四,选入庶吉士。
同年十月初外祖母生下了沈笑娘,十月底陆老伯爷离世。
及至元圣四年,外祖母再次有孕,发现丈夫的表妹妾室使人滴麻油险些害她流产,发作妾室时被婆婆阻拦,相关之人被打发到庄子上。
不久外祖父谋到官位,带着他的那位表妹妾室外放县令。
这一年秋,太后崩,外祖母在陆府日益艰难,几次险些流产,后来到底是没有保住孩子,自己也久病不愈。
听到这里,沈笑不由问道:“三哥,我娘有写外祖母为什么久病不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