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那道背影消失,永阳长公主方才在女官的搀扶下回了内室。
室内再无旁人,女官轻声道:“殿下怎就将贴身玉牌给了吉小娘子……”
“营洲那般局面,她将本宫的玉令带在身上,至少可叫他明白,她是本宫的人,也好待她少些为难,多些照应。”永阳长公主虚弱地咳了几声,重新坐回榻中:“小玉儿是老师生前最疼爱的孙女,也是本宫最看重的好孩子……”
掌事女官闻言微微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睛,到底没再多言。
守在殿外廊下的女使们,正悄声感慨着:“吉小娘子真是好福气……”
“是啊……”
殿下曾随圣人一同在吉太傅的教导下读书,吉小娘子是吉太傅的孙女,于是自幼便被殿下看着长大。
而驸马过世多年,殿下为此常年郁郁寡欢,未有再嫁,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膝下也无子女在,大约也是因此,才愈发喜欢吉小娘子。
又因吉小娘子有过流落在外的经历,被寻回时父母都已不在,殿下这喜欢里便又添了怜惜。
殿下常说,她同吉小娘子有着母女缘分在。
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吉小娘子的性子太张扬太闹腾,平日在京中胡闹些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跑去营洲,活像个不安分的小兔子,上天入地乱蹦跶。
哎,真是让人不省心。
可怜她们殿下抱病在身,还要操着吉小娘子这份心。
可说来说去,吉小娘子当真是叫人羡慕啊。
尤其还有韶言郎君……
想到府里那位风姿无双的少年郎,几名女使愈发感慨艳羡。
衡玉刚带着吉吉出了长公主的居院,迎面便遇到了一位青竹节玉簪束发,着月白色罩纱袍的少年。
“阿衡——”那少年脚步有些匆匆,见到她,急忙慢下来,又赶忙平复神色。
“韶言。”衡玉驻足,露出笑意。
“听说你要离京,去营洲?”少年走到她面前询问,他有一双如小鹿般干净漂亮的眼睛。
“是,正要同你说呢。”
“可……”少年有意想劝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不可干涉她的决定’,只能道:“我听说北地极冷,你的身子可撑得住?我替你做的护膝还未来得及做好……”
“不必担心,我家中已安排好了一切。”
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少年到底未有多说:“那……我送你吧,阿衡。”
“好啊。”衡玉爽快点头。
“听说是去办差?”路上,少年轻声问,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顺道去长长见识。”
见她眼里有着向往之色,少年也跟着露出一丝笑意:“那你安心去长见识,我和殿下在京中等你回来。”
又道:“我会每日向菩萨进香,祈愿阿衡一切顺遂平安。”
衡玉闻言笑着道“好”,脚下慢了些,转头望向他,道:“韶言,外面的传言只是传言,你我都不必放在心上。”
少年微微握紧了袖中手指,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阿衡,我明白的——当年是你和殿下救了我回来,没有你便没有如今的韶言。除去这份恩情,你我一同长大,也早已亲如家人。我待你好,是应当的,你不必心有负担。”
听罢这些,衡玉脸上笑意更自在了些。
“你的腿受不得寒,待到了北地,切记不要受风。”少年很快恢复如常,温声叮嘱道:“多进些温补之物,莫要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