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厨房里的人都沉默了。
此等奇理,闻所未闻。
但仔细琢磨一下, 竟又莫名有些道理……
“夫人。”此时春卷走了进来,福身行礼罢,道:“琴寻到了,已让人送去侯爷房中。”
萧牧隐有些不好预感,满眼戒备地问:“……什么琴?”
“还能是什么琴?”萧夫人催促道:“快些将面和了,还得回房练琴去……我可是答应了阿衡的,回头要你奏琴给她听。不过此事不急,待回京后再应诺也不迟,故而你还有几日的时间好好打磨一番。”
萧牧:“……”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母亲到底夸下了多少海口?
这一刻,他竟难得地体会到了一望无际的不安之感。
这份不安促使他问道:“母亲,今晚我还会了些什么?”
一并说出来吧,也好让他心里有個准备。
萧夫人轻咳一声:“倒也没什么了……都是些琐碎小事而已。母亲既开了口,便都是看准了我们景时能行的……眼下咱们得先将包子蒸了再说。”
见萧牧杵在那里沉默着不动,萧夫人只当他在做心理挣扎,由于多少有点愧疚,遂也耐心给予了一番劝导——
“母亲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萧夫人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地道:“各凭本领争一争,不丢人……也就现下世道这风气怪了些,好似只有女子为男人争得头破血流才是常态。殊不知这世间万物,雄性动物相竞才是万物规律之正道!便连一只鸟儿,都知叼来猎物取悦雌鸟,比一比谁的羽毛更鲜亮,谁的歌喉更动听呢。且看那雄孔雀,开屏时那尾巴展得多漂亮!”
“更不必提那些狮啊虎啊的了……须知雄性动物里,那些愚钝的,无用的,长得差的,可是一个眼神都捞不着!”
“芸芸万物自有规律,顺应自然才是正道,背道而驰那是犯蠢,迟早要被淘汰掉的!景时,机会当前,咱可不兴犯蠢啊……”
萧牧听得心情复杂。
道理他听懂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萧夫人继续说道:“我已仔细观察过了,那韶言郎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必然是悟透了此中奥秘所在!你这脑子若还不开窍,可就要跟不上人家的境界了!”
她一番话声音虽低,却也被旁边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王敬勇一路听下来,心路历程尤为波折。
从——“夫人又在扯什么歪理?”,到“难道真有这回事?”,而后“好像有点道理……”,再到彻底醍醐灌顶——“情势危急,再不转变好像真的来不及了!”
于是,王副将拿起一旁的围裙,无声递向了自家将军。
那边,印海则已贴心地替自家将军挽起了衣袖。
萧牧沉默着,微微抿直了嘴角。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
也罢。
萧侯认命般拿起了水舀。
这一晚,厨房之内手忙脚乱,鸡飞狗跳。
……
临近京师,衡玉脑中装着回京后的正事,以致思绪繁杂,一夜只是浅眠。
翌日清早醒来,便听翠槐道:“姑娘,萧夫人让人来传话,说让您醒了之后去她那里共用早食。”
衡玉刚醒来未曾细想,打着呵欠点着头。
起身洗漱更衣后,便未有耽搁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