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双笑着回了礼:“韶言郎君特意来此处接阿衡回京,当真有心了。眼看天色将晚,不知韶言郎君可用罢晚食了?”
韶言笑笑:“还未曾。”
裴无双一门心思想着凑热闹,挽住衡玉一条手臂:“阿衡,那咱们不如一同?”
韶言只是含笑听着,并不多言,只等着衡玉做决定。
“也好。”衡玉思索了一下,道:“将顾姐姐也叫上吧。”
韶言来寻她,于情于理她总要招待的。
“好啊!”看热闹的人又多了一个,裴无双愈发雀跃,当即就差了女使去喊顾听南,又道:“这驿馆中也无甚可吃的,咱们去外头的酒楼可好?”
衡玉看向韶言,总要问问客人的意见。
韶言朝她笑着:“阿衡做主便是。”
衡玉便敲定下来:“那便走吧。”
旋即对翠槐道:“让人去同萧伯母说一声,便道有客至,我晚间便不在驿馆中用饭了——”
翠槐应声“是”。
“萧伯母?”韶言好奇问道:“是萧夫人吗?”
衡玉点头。
“原来萧夫人也同来了。”韶言斟酌了一瞬,道:“今日时辰晚了,不宜再叨扰,明早再行问候或更妥当些。”
他一贯礼数周全,衡玉则道:“萧伯母性情爽快不拘小节,你只管随意即可。”
韶言颔首之际,转头看向她。
阿衡与萧家母子,似乎……很是亲近。
不过,阿衡一贯擅与人交际,或也无甚特殊的吧?
韶言压下这些杂乱想法,跟上与裴无双说笑着的衡玉。
“那是何人?”
几人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岔路小径之上,刚安排好驿馆夜间巡逻事宜的王敬勇,看着那道陌生而清隽的少年背影,警惕地问道。
一提起这等八卦之事,几名原本严肃以待的士兵便立时变得鬼祟起来——
“将军还没听说吧,是永阳长公主府上的那位韶言郎君来了……”
“就是方才那个!”
王敬勇脑中“嗡”地一声。
韶言郎君?
传闻中的那位童养夫!
他怎么来了!
宣誓主权?
那将军怎么办!
“此前便听说过,永阳长公主收下了一位义子,就是为了给吉画师做童养夫的……从前我还不信呢,今日见了这位韶言郎君,倒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休要胡言。”王副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要亲事没定,就做不得数,传言怎能当真?”
什么童养夫?
如此好像他家将军突然成了见不得光、想要上位的外室一样!
这种低人一等的想法绝不能有!
不行……
他得跟去看看才能放心!
“你们几个好好办事,少说闲话!”王敬勇交待了一句,就要离开,然而刚走两步,后面就跟上了一个黑乎乎的小尾巴。
王敬勇皱眉:“回去喝奶——”
稍微长大了些的小狗冲他摇着尾巴。
王副将面上依旧冷硬,心中却不受控制软了下来,紧绷着脸在心底认真思索了一下抱着狗去跟踪的可行性,到底还是觉得不妥,遂对下属道:“带回去喂奶。”
专负责给狗子喂奶的那名下属忙将狗子捞起抱在怀中晃了晃,活脱脱一副将狗子视如己出的奶娘模样。
安置好了崽子的王副将很快换了身行头出了门。
衡玉几人在驿馆外等了顾听南片刻,待王敬勇从侧门闪身出来时,刚巧跟上几人。
王副将一路躲躲藏藏,暗中监视。
几人兴致颇好,未急着去酒楼,而是在四处逛了一圈。
珠宝楼,胭脂铺,果子店——
且王敬勇暗暗瞧着眼中,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些本该是只有女子才会热衷的去处,那位韶言郎君陪同在侧,却不仅仅只是陪同,全程的参与度竟也极高……
虽离得远听不清对话,但显而易见的是,无论吉画师买什么,说什么,对方都能插得上话——且是认真给出意见之余,又能顺道狠狠夸赞一番的那种!
偏生得一副纯澈的好样貌,并不叫人觉得烦腻,反而有如沐春风之感——且看就连顾听南那厮都笑得极开心,眼睛根本舍不得从对方身上移开的花痴模样就知道了!
这种情况合理吗?!
王敬勇紧皱着眉,心中愈发不安。
“此子果然不可小觑!”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说话声,躲藏在灯笼摊后的王敬勇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待看清那同样鬼祟之人,不由一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