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玩望着他慢慢摇了摇头:“我从没有把这里当作杀敌的战场,路是自己选的,没有输赢,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但也不惧与你为敌,你为何乘舟而来,是不敢上岸吗?”
“岸上的人, 总是在不停的四处游走,利用和践踏别人的善良,为了利益谁都可以出卖,还有隔岸观火的冷漠,我倦了,现在就想吹着风漫无目的的在水上漂流。”
阵阵秋风吹动着他宽大的袍袖, 他站在船头, 目光平视远方, 有些怅然道:“那日我与道常兄泛舟池上,抚奏的就是这首曲子,他说我弹得不好,缺少神秘感,也不够凄美。”
陆玩缓步走向岸边,雨轻跟着他走,刚想要松开牵着他衣袖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温暖而有力。
王祷和梁辩也疾步跟上去,来扬和阴澹犹豫着该不该过去,不约而同的看向何叙,他摆手道:“你们想去就去,看我做什么,要是怕被牵累,那就离他远一点。”
谢裒眯着眼睛望向那艘画舫,似乎意有所指地说道:“他就是想离岸上的人远一些,被朋友出卖,怀着极度愤恨的心情, 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何叙不屑的瞟了谢裒一眼,笑容冷淡皮里阳秋:“谢兄主动帮助陆兄调查此案,结果自家亲戚还被卷了进去,谢兄也是心里窝着火,整不了他,陈郡谢氏子弟以后在洛阳还怎么混啊?”
孙霖并没有因为刚才短暂的打斗而心情变坏,照旧喝着白开水,何叙困意全无,拿起放大镜端详起闻香玉珠。
桥纡剥着橘子,同谢裒继续谈论崔旷这个人,崔旷是博陵崔氏庶出子弟,以正直闻名的崔洪之子崔廓是他的堂弟,现任散骑侍郎,与崔毖很亲近,而崔旷很少去洛阳,倒是来参加过几次梁园诗会。
画舫之上的年轻男子对随身护卫吩咐道:“去把她请出来吧。”
那名护卫很快把身穿藕色衣裙的少女从船舱里带出来,她双手被缚,护卫执剑抵着她的脖颈。
年轻男子望着雨轻,平淡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点挑衅:“养白貂的, 她是你的好姐妹, 你想不想救她?”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休言女子非英物,敢效屈子魂归楚。”
雨轻目光凛然,声音铿锵有力,没有流露出一丝的软弱,让人闻之一震,很显然他的威胁对雨轻不起丝毫作用。
年轻男子不禁拊掌称赞道:“有才华,有气魄,让人不得不重视你的存在。”
梁辩也来到岸边,望见左媛被抓,既愤怒又失望:“抓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当人质,我真替你感到丢人,你害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那人不以为然的说道:“文明兄,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知道巴结陆玩,也许你以后会比梁遇还要有出息。”
梁辩咬牙切齿道:“任承,你这个疯子,就这么想死吗?”
任承从心底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喟叹:“我只是任氏族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即便死了,族中长辈也不会太伤心的,不像洛阳的任都官,要名气有名气,要地位有地位,将来还不知道他会做出多少惊人的事情,我这辈子是比不上他了。”
王祷脸色一肃:“君子临死也不能失了风度,今日你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