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我更加背不起您。”说着,便扶着阮堇年走。
阮堇年没使力气,笑着说,“怎么敢叫你背?如今朕身边的总管都只听你的话。”
这话乍一听像是怀疑谈僖伶有二心似的,但谈僖伶知道不过是老板的打趣,当即淡定回道:“这还得感谢陛下平日对我的看重。”
阮堇年侧头看着她:“你若是愿意换个身份,朕身边的人能全听你的。”
谈僖伶可没什么政治野心,“我的官途已经很顺利了,不敢再升了。”
阮堇年轻哼一声,道:“平时不是很烦卫昀卿的吗,怎么从不向朕提?”
“卫少傅是青年才俊,用的好便能成大事。”谈僖伶选择掩饰。
“他就是太过多智了,多智近乎妖,难免惹人不满。”阮堇年轻轻靠在身边人肩上。
谈僖伶默默扶着他往前走,心想果然卫昀卿在皇帝心中不一般。嘉敏帝终究认为卫昀卿是因为锋芒毕露而招致非议。
送了皇帝到寝宫后,谈僖伶在万宝园仔仔细细地游玩了一番,心情转晴,累了便回汤臣一品歇息。
洗漱后,照例看书,这一年多她一直在学习这个朝代的文化。不知不觉到了半夜,谈僖伶有些困了,便准备睡觉。刚想脱鞋上床,就听到窗外有声响。受上次绑架事件的影响,谈僖伶沉声喊道:“谁!”
姜苦生立即推门而入,“大人,发生什么了?”
谈僖伶指了指窗户,姜苦生会意,推开窗户,不想却窗前竟放着一个核桃。姜苦生拿起一颗捏碎:不过是一颗普通的核桃。
“大人?”
“扔了。”谈僖伶缓缓坐在床上,心神不宁。有人能这样容易地接近她,如此,她的行动、性命岂不是为其所限?
翌日上朝时,兰翊受封元勋侯,封地万里,赏赐千金。谈僖伶站在堂前也总算一睹其人真容。好一个铁骨铮铮好儿郎。皮肤偏黑,脸上有些旧伤,一只手上还裹着黑色绷带。兰翊眉眼凌厉,却不似文人的清高疏远,而是自带杀气令人不敢靠近。如果说嘉敏帝是个带有江湖快意的侠士,兰翊不愧为征战多年的大将军。
刚退朝,谈僖伶便向兰翊走去。刚刚受封,兰翊身边围着很多想要攀谈的官员。谈僖伶走近,才发现他正和一个五品官员交谈。周围的官员见到天师都自觉退开,连那个五品官员也停止讲话准备让位。
还没等谈僖伶讲话,兰翊就将他拉住,“咱们先把这件事讲完。”
谈僖伶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兰将军果然是朝中一股清流。
而另一边,韩佑正乖乖等着主子的指令。卫昀卿看着离开的天师,启唇:“看看,什么叫真君子。”
“大人,兰将军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介莽夫,怎么比得上您学富五车?”
卫昀卿冷冷道:“这有什么好争的?多少人宁做小人不做君子。”
……
谈僖伶没想到万英会来找她。万英直截了当地请求她向皇帝进谏。听了具体内容后,谈僖伶发现平行时空的历史惊人相似。这群外国使者是真的想要更大市场、更多的往来贸易。可是嘉敏帝和一众朝臣都认为这可能导致大量金银外流。而且,很多罗泊的东西在大陆内被认作奇巧淫技。
没想到这种历史的转折时刻竟会掌握在她的手里。虽说很乐意,见到嘉敏帝时,谈僖伶又有些苦恼:这种事是我一个现代人劝得动的吗?
阮堇年瞧她面露难色,起身走近,手指轻抚她微蹙眉头,“说啊,你的话,朕何时不听?”
谈僖伶朝后退了一步,下定决心道:“陛下,本朝粮食、布料、茶盐和酒料都不缺,甚至每年还有大量剩余。何不将这些多出来的对外售出呢?”
阮堇年早已背着手,看着面前的“说客”一言不发。
谈僖伶心一横,“而且罗泊国虽小,手工业技术发达,甚至出现了很多我们没有的东西。如果能够传入我朝,一定造福百姓。”
被阮堇年静静地看着,谈僖伶忽然丧失了刚才的勇气。她说到底也只是个打工的,竟然想改变企业文化?
“噗”阮堇年忽然笑出声,“你喜欢那些玩意儿?行,以后他们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都给你送过来。”
根本不是一件事好吗?
“陛下,不是我想怎样。是现实需要这样。”
阮堇年露出很明显困惑的表情,“朕的百姓难道需要一些仅供淫乐的东西吗?”
“陛下,罗泊的商船是我们的十倍之多,其中还有利用风力燃烧薪柴生能——就是利用柴火燃烧后得到的热量作为动力能源”谈僖伶立马解释。
这下换阮堇年愁眉不展,“天师,你可谓知遍天下事,不过你说的这些朕可真是第一次听说。”
见谈僖伶还想说些什么,阮堇年立即道:“行了,朕会考虑。现在还是快用膳吧。”
谈僖伶深知自己有些心急,无奈道:“是。”
两人吃了一会儿都有些兴致缺缺。阮堇年余光瞥向身边人,见她黛眉轻蹙,鸦羽般的睫毛在下眼脸投下浅浅的阴影,薄唇轻抿着,一向爱吃的菜也没动几筷子。
僖伶给他的感觉太奇妙了。仿佛给一只猫咪装上尖牙利爪。她也许是个对未来过分了解的人却算不上是个心机深重的操纵者。何况,凡人的杀戮也会轻易伤害到她。
收回目光,阮堇年给闷闷的猫咪夹上一筷糖醋肉。
所以,她得成为皇帝的人才能永远受皇室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