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离开之后,周廷梧又吃了一块儿玉带糕:“你娘又逼你了?”
这半年以来,沈氏没少在周廷梧耳边上念叨着周岚的婚事。打算靠着他的人脉,能找一个合适的人家。
其实从前年开始,朝中同僚对他也有过旁敲侧击,他只当做没有听懂,含糊几句就绕过去了。
他也曾留心同僚的儿子。可一路看下来,哪个他都不甚满意,于是便也就搁置了。
他的女儿心性豁达,要是嫁给了府上枝节繁多的人家,上有高堂,下有七大姑八大姨要应对,他总是舍不得的。
周岚表情一苦:“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些日子把京里的王妇人指使的团团转。不过娘只说要给我想看人家,却暂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所以我估摸着,还能挺一段时间再劳烦爹帮忙。”
一般女子听见关于自己的婚事,多是面红耳赤,不愿多说。也只有他这个女儿,能如此毫无禁忌的宣之于口了。
周廷梧喝了一口茶,嘴角带笑:“想说的就是这些?”
周岚看向春兰。
春兰会意退了出去,而后守在外面。
她坐正身子,随即正色道:“爹,昨日我去了东宫。”然后就把太子妃当时跟她说的话,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爹,这恐怕是二殿下有意为之。”周岚自然隐去了她告诉太子妃田仲还有程屏的事情。
周廷梧看着书面上的字,脑中想的是刚刚周岚说的话。当今皇上虽然年迈,身子骨却很健朗,平日里风寒都很少得。可是太子正直壮年,与上头的位子,只差临门一脚。时间越长,遇上被贬斥的事情,心性就愈加浮躁。
太子稳坐东宫,却急于收揽人才,想来是其他几位皇子给他的压力。
周岚静静的看着她爹,并不说话。
当初周氏倾覆,除了谢安外,笑到最后的二皇子绝对脱不了干系。她爹若是能帮助太子除掉二皇子可以省去更多事情。可是她私心里即希望她爹帮助太子,又希望他爹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心性。
半晌,周廷梧开口说道:“这件事我知晓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就全然当做没有听到,你可知道?”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她爹不想她掺和进来,周岚只好点了下头。
父女两个人之后又说了会儿话,周岚才离开。
周岚从书房里出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爹不想她掺和进来,她何尝不知,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的。与其等麻烦找上门,不如先解决麻烦。
周岚衣袖中玉手紧握,在手心留下一排红痕。
刚走出国子监,周岚就看到停在街上一辆熟悉的马车,心里微微惊讶。
春兰顺着目光也看到了,想到东宫发生的事情,脸色变了几变,暗道这三姑娘未免也太大胆了一些。
车夫说了一句话,马车的小窗被人从里面推开,漏出海棠的脸,转而又消失不见。
紧接着马车晃动,海棠从马车上下来,来到周岚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