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蒙蒙亮,外头还下着绵绵的细雨,京中最贵重的一批人马,便浩浩荡荡的往皇室宗庙而去。
朝中重臣宗室几乎尽数到场,三皇子落后秦铮一步,跟在皇帝身边。
本朝皇族,想来人口不丰,任凭家中多少妻妾,儿女也不过三五人。
秦铮这一辈有兄弟三个,按这年纪,他排行二。
而秦立恒那一辈只两位皇子,且弟弟早亡,他父亲那一辈更惨,唯有一位可选的继承人。
子嗣稀少也有稀少的好处,继承人可选性不大,往往就在那一两个之中产生,兄弟阋墙、杀父弑兄的可能大大降低。
宗室寥寥几人,远远地瞧着秦铮挺拔的背影窃窃私语。
在此之前,谁也没有见过秦铮,他们几乎都清一色的认为,在乡野之间长大的皇子,即便是认回来了,也难免小家子气畏畏缩缩,皇帝不糊涂,就算再喜欢这个心爱女子生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依旧会是三殿下。
可谁知道,秦铮竟是这般挺拔,满身的正气。
光看他通身的气派及面对这么多人还毫不怯懦的模样便知,此人他们所想的那般并非目不识丁。
那情况就很微妙了。
许多人悄悄地去看三殿下,只见他与秦立恒有三分相似的容貌上露出和善谦卑的笑容,轻声跟秦铮说话,好似一位恭敬兄长的好弟弟。
宫中待得久了的人,总是长袖善舞些,他说话极讨巧。
纵然素未谋面,可三五句话下来,秦铮还是对这位弟弟有了不弱的好感。
秦立恒似有所感,回头看了这兄弟一眼,“马上便到了宗庙,切莫多舌。”
他看向秦铮的眼神带着笑意,但瞥向三皇子的余光却带着冷。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让三皇子浑身一僵,垂下了头告罪。
在谁也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他握紧了拳头。
卯时中,一行人已行至宗庙外。
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落,一众人等的冠上已经湿润了一片,形容有些狼狈,但每一位,却还是端着礼仪,好似外物不存在一般。
雨水飘进眼睛里,不好伸手揉,秦铮只能微微的眨巴一下眼睛。
祭词文绉绉的,他听着只觉得昏昏欲睡,不自觉的目光落向旁处。
待礼官念至:“……今认祖归宗……”
忽而“轰隆”震天一响,不远处的山显而易见的塌陷了一块。
秦铮登时变了脸色,他怎么瞧着,这么像山神发怒呢?
不仅是他,周遭的大臣宗室也瞧见了这景象,看向秦铮的眼神顿时古怪了起来。
若秦铮认祖归宗的这一日,至山神发怒,那么……
“陛下,今日山神怒,恐是有人不详。”
“若任由不祥之人入皇室,臣忧心克着了陛下,请陛下三思!”
原本站着的宗室大臣,无论真心假意,都跪了下去,劝解之声震耳欲聋,好似让秦铮回归,立马便会亡国了似的。
秦立恒的脸色难看极了,他不相信所谓的不祥之人,更不相信什么巧合,钦天监官员的话,落在他的耳中,就像是给他的怒火添柴一般。
多年父子,三皇子如何看不出秦立恒的怒意翻腾?
所谓天子一怒浮尸百万,他原本对于这个父亲是很敬畏的,可如今见着他发怒,三皇子只觉得欣喜。
有许多事,即便是做了皇帝也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