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说,您现在要我调三份血腥玛丽鸡尾酒给您吗?”苏一杭几乎是摇着后槽牙的问。
“就是这个意思。对了,里面要撒盐和胡椒,顺便加点辣,谢谢。”
“不。客。气。”
“请问您要喝什么?”苏一杭问坐在下一排的客人。
“给我们三个人每人来三瓶白葡萄酒吧。”
“不好意思,是说要九瓶白葡萄酒的意思吗?”苏一杭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已经绷不住了。
“是的,谢谢。”
“不客气,能为你们服务时我的荣幸!”
餐车又空了,她抬着一整个空空的抽屉跑回厨房拿饮料。她已经记不起自己这样来回第几遍了。
一边在厨房翻箱倒柜一边吐槽:“制定流程的人就没有考虑到这种极端的情况吗?”
“有啊,你没发现英国航班还多一轮的酒水服务吗?这个流程就是专门为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提供的。”
“公司能让制定流程的人也来和空乘一起做一次服务体会一下吗?”
副乘务长也怨怼满满:“你能想象吗?我们回程服务是早餐,早餐也有酒水服务。因为他们早上也要喝酒!”
苏一杭欲哭无泪,以这个速度,不知道航班降落以前餐盘收不收得完。自己还指望做完服务上楼找林逸呢。
今天大家行动迅速,降落以前服务还是做完了。苏一杭把最后一辆车装满脏餐盘的车推进厨房,就打算开溜。
她今天一个人做了两辆餐车加一辆饮料车,就是为了免做最后的机舱清洁,这样还可以抓紧时间上楼和林逸培养培养感情。
“苏一杭”,副乘务长叫住她。
“在你上楼找你男人以前,你可以再去查看一下那个喝醉的客人怎样了吗?拜托拜托了。”他双手合十,求她。
这是他作为副乘务长的工作,但他实在太忙脱不开身。苏一杭今天做了那么多事,他也不好命令她,只能用这种方法。
今天登机的时候,地勤用轮椅推来一个乘客。不是残疾也不是病人,是在上一个航班上喝到不省人事。本来这种乘客是不允许继续飞下一趟航班的,好在他有一个一起旅行的同伴。那个同伴向地勤和乘务长再三保证航班上会看顾好自己的朋友,绝对不会让他发酒疯(都醉成这样了也不可能发酒疯了吧),也绝对不会让他再沾一滴酒。
所以乘务长在询问过机长以后同意了,嘱咐副乘务长全程偶尔去查看一下他。
苏一杭知道是谁,整个航班都是她替他查看的。醉汉的同伴说到做到,即使自己不停喝,也没有给醉汉哪怕一口。
而且副乘务长刚刚对她说了什么?“你男人(yourman)”,这句话让苏一杭很受用,她非常乐意帮他这个忙。
“hi,你那个醉酒的同伴还好吗?”按照副乘务长嘱咐,苏一杭再一次去确认。
“他好着呢!你看,这不都快清醒了吗。”
那就好,苏一杭转身欲走。“小姐!”他问她:“您可以给我拿两罐啤酒吗?”
“好的。”
她上楼以前回厨房把酒拿给了他,刚走到通向商务舱的楼梯口。又有人拦住了她。
“对不起,打扰一下,可以给我一瓶酒吗?”
最后等到她好不容易有机会上楼,却发现商务舱的服务还没有做完。
苏一杭最终没能见到林逸。
机上广播响起,她又得下楼了。
“苏一杭,回来的刚好,这个航班要给乘客发入境卡。”副乘务长见到她像见到了救星一样。
“刚才艾玛已经去左边机舱了,你去右边。记住,这个卡只发给没有英国护照的人填。”
艾玛是一个剪着和男生的一样齐耳短发,说话语速很快,做事雷厉风行的英国女生,飞了一年多觉得没意思,马上要离职了。但她很尽职,和苏一杭一样是这个航班的“劳模”。苏一杭之所以那么拼是有自己的目的,而艾玛这样才是真的算勤劳。
苏一杭不知道怎么看哪些人是没有英国护照的,她只能一个一个问每一个人。
艾玛动作比较快,很快自己那边发完了,跑来帮苏一杭的忙。
“不要这么傻一个一个问,我都是问那些看起来不像英国人的。”艾玛说着,走到一个黄种人面前。“您需要入境卡吗?”
这样似乎效率是比较快,可是不会让客人觉得冒犯吗?
苏一杭正想告诉她,就眼睁睁看见一个长得像印度人的乘客,接过艾玛伸手递过去的入境卡,很没有礼貌的扔在了艾玛身前。
“IhaveBritishpassport!!(我。有。英。国。护。照)”
他怒不可遏,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对艾玛说。
航班上没有人见过这种场面,集体怔忪住。
苏一杭看看艾玛,以她对艾玛短暂的了解,艾玛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她担心艾玛会直接飙脏话。
令人庆幸的是艾玛没有骂人。
她弯下腰,慢慢把跌落在地上的那一张入境卡捡起来。歪着头,咬着唇看着那个乘客,抬起手用和他刚刚一样的动作把入境卡扔回到他胸前。说:
“SODOI!(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