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昊似乎有什么急事,圣旨刚下第二日他就准备带着白梦琪离开中都了。都说皇家情谊浅薄,蔺端和蔺珏却还是双双去送他了。
“他没来。”蔺昊这话是朝着蔺端说的,蔺端本就兴致不高,这突然来的问题更是让他好生反应了一下。“大哥不必找了,她不会来的。”
蔺昊轻笑:“还以为他会和你一起来看我笑话。”
“我从来没想过要看大哥的笑话。”蔺端这话咬得很重,“若不是大哥行差踏错,我们兄弟不必走到今日的。”
“你我兄弟。”蔺昊重复了一遍,终归是没再说什么。
最后还是蔺珏打破了他们俩沉默的对峙,“天不早了,大哥该启程了,我和三弟就送大哥到这儿了。”
蔺昊拍了拍蔺珏的肩说:“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蔺珏不明就里,瞪大了眼睛去看蔺昊,蔺昊也不再多说,跨上马就往前面不远处的凉亭去——白梦琪的轿子正在那里等他。
“看来大哥很笃定他能回来。”快进城门的时候蔺珏和蔺端说了这么一句,蔺端只是摇头:“回不来。”
他们一进城门就遇见了牵着马的祁斯遇,蔺端愣了,下马问祁斯遇:“阿遇你怎么来了?”
祁斯遇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来落井下石,看他笑话。”
蔺珏见他俩这副模样没多说,说了句“先回去了”就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蔺端却没再上马,反而和祁斯遇一同牵着马向前走,“阿遇,去挽星楼逛逛吧,我们也有日子没去了。”
“好。”
二人登高阁望远方的时候祁斯遇才又说了句:“希望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蔺端明白她的意思,知道祁斯遇是真的想放过蔺昊了,顺着她说:“是啊,待在吴州也挺好的。”
祁斯遇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是不是没带什么人走啊?”
“是。”蔺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除却大嫂就带了几个贴身的侍女仆从。”
祁斯遇轻叹了一口气说:“许方没跟着。可我是真的想过,只要他不回来,我不会咄咄逼人非要他死的。”
“许方兴不起什么风浪。”蔺端安慰她,“他的主子尚且要被赶出去,何况他这条丧家犬呢。”
祁斯遇还有些旁的担心,只说:“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吧。”
蔺端想到他的表弟武泠远感叹了一句:“科举又快到了,朝堂里也该有些新鲜面孔了。”
祁斯遇也想到了他,“你武家的表弟今年是不是要考啊?”
“是,前些日子我去他还说担心自己考不上呢。”
“陈涧、”祁斯遇怕蔺端记不得,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就是陈桥他弟弟,今年也要考。”
“今年好多世家子弟要考呢,凌珑好像也要考。”
“是不少。”祁斯遇说完停顿了一下,“说真的我也挺好奇科举是怎么样的,可惜我才进御史台,今年不能去监考。”
“再等一年罢。”蔺端说完沉默了一下,缓了片刻才又说:“过几日我就得走了。”
“走?”祁斯遇彻底愣了,“你要去哪儿?”
“去京郊行宫。”
祁斯遇实在困惑,声音都比平常大了些:“那地方八百年都没人去,你去那儿干嘛?”
蔺端只是轻声说:“重阳节父皇要到行宫散心,我提前去那儿收拾收拾。”
“中秋也不在家过了?”
祁斯遇的问题刚一出口蔺端就点了头,“是,中秋大抵会去舅舅那儿过。”
祁斯遇看着他,然后久违地叫了他的名字:“蔺端,你要避嫌。”
“是。”蔺端很坦诚地认了下来。“泠远准备了那么久,他应该考上。”
祁斯遇有些生气,微微偏过了头。“你就这么怕他被人指摘。”
“是。如今朝中没有太子,依律我和二哥都应当去监考。若是我真去监考,他免不了要落人口实。”
祁斯遇当然明白蔺端的难处,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只是有点可惜,偏生错过了你的生辰。”
蔺端倒不介意:“生辰年年有,且得过呢。”
祁斯遇无奈附和:“对。”
“我走了,国子监的事应当会落在二哥身上。”
祁斯遇知道缙国的太子向来会分管国子监,培养自己的门生,蔺端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只能问:“珏表哥若是当了太子,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蔺端摇头:“不知道,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你得知道,一旦选了我们就不能后悔了。”祁斯遇抬头望向他,“珏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他毕竟是我亲兄长。”
“好。”祁斯遇不再多说:“我会帮他成为太子的。”
“阿遇,等二哥大婚的时候我就回来。”蔺端伸手想像平常一样摸摸祁斯遇的头哄她,但他又想到这是在外面,抬起的手还是搁下了。
“好,我等你回来。”
科举刚好在蔺端的生辰之后、重阳节之前。这场举国学子的盛事祁斯遇没能参与,但还是替武泠远和陈涧担心了一把。
祁斯遇是没想过要去行宫过节的。母亲身子不好不宜远行,她前些日子又因为蔺昊的事惹了皇帝,怎么看也是无缘去的。可皇帝还是依照惯例请了长公主,而她的母亲也破天荒同意了。
对此祁斯遇很是意外,吃饭的时候就开始问:“娘亲不是向来不爱去行宫,这次怎么打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