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蹬掉盖在身上的薄毯,烦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几秒之后才走出房间。
她对着门外大喊道:“来了来了,你别再拍门了,门都要被你拍坏了!”
她觉得应该是消失三天的周庆民回来了。
她一边转着门把,一边抱怨道:“你跑哪儿鬼混去了?一去这么些天——”
门开了,王婆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的,不只是周庆民,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这种场景王婆子从前见识过几次,因此,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的儿子又去赌了!这些人是来要账的!
王婆子那个气啊,一转身就进了厨房,操起一把菜刀来,怒气冲冲地对着周庆民道:“你不是说已经戒了、再也不赌了吗?
你发过毒誓的,说再赌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还说过,再赌就自己把手指全切下来,用油炸酥了给我当下酒菜!
你倒是切啊,切啊,你不切,我给你切!”
王婆子说着就要去拉周庆民的手,这一拉,她才发现,周庆民的左手已经少了两根手指。
周庆民疼得一哆嗦,直接推了王婆子一把,道:“你给老子滚开!”
王婆子一下子摔倒了,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周庆民受伤的手正被一张白色的纱布潦草地包裹着,上面染满了血。
王婆子尖叫起来:“你的手,你的手……”
周庆民脸色发青,脸上还布满了未干透的泪痕,切手指的时候,他又怕又痛地大哭了一场。
就是现在,他的断指处还火辣辣地疼,隔还一两分钟还有一阵剧痛,一抽一抽的,可他不敢吱声,只能憋着劲忍痛。
他输掉的是一整只手,他们只要了他两根手指就放过他了,他很感激。但他们说,不喜欢听到他的哭声……
王婆子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周庆民的断指,问道:“你自己切的?你真切了?”
周庆民不耐烦地看了王婆子一眼,谁特么会切自己的手指头?自己切自己,谁下得去手啊?
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对着王婆子笑了笑,道:“婶子,又见面了,我来收账的,您儿子这回欠了我们九十万,这是欠条,他说要拿这房子抵账。”
他把手上那张按了手印的欠条给王婆子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当然跟赌无关,金额正好九十万。
王婆子一巴掌拍在周庆民的脸上,道:“我让你又拿房子抵账!没了这房子,我住哪儿啊?我就无家可归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了老了还得流落街头啊……”
周庆民自知理亏,挨了一巴掌,忍了。
黑衣人拿小指堵了一下耳朵,道:“婶子您也别光顾着哭了,我给你们二十分钟收拾,二十分钟之后,这套房子和里面的任何东西,就都不归你们所有了。”
王婆子眼珠子一转,迅速爬起来,一下子冲到黑衣人身边,伸手去抢他手中的那张纸条。
只要毁了那张纸条,就可以赖掉这笔账,房子就保住了!
黑衣人身后冲上来两个人,把王婆子架开了,之后,把她像垃圾一样丢到了地上。
王婆子的尾椎骨撞到地面上,痛得她“嗷呜”一叫,眼泪一下子飙出来。
黑衣人生气了,“既然婶子不想要里面的东西了,那也别收拾了,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吧。”
他拍了拍周庆民的肩膀,道:“庆民啊,拿上东西,咱们去办手续吧。”
周庆民瑟缩了一下,点头哈腰地道:“好,好。”
王婆子爬过来阻拦,却被几个人挡住了。
王婆子号啕大哭:“你个天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