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还有一排自己用笔写上去的小字“波!我愿娶你,你可敢嫁?”下面一个“枢”字。枢字写得十分狂放漂亮,比那个波字大多了。
横幅十分招眼,红色绸缎底,金色锦字,还缀了些闪光石,也就是所谓水晶,在大荒不值钱,但阳光下闪闪亮眼,高高飘扬,招得所有来来往往的人都傻傻抬头。
客栈屋顶两边还插俩旗,左边:波,非我莫属。
右边:枢,独步天下。
景横波吃早饭时被邀请上屋顶散步,头一抬就被招摇拉风的旗帜拍了一脸。
客栈底下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对上头指指点点。景横波立即动手,打算把横幅拆了烧火,偏偏裴枢早有预料,派了两个手下在旗帜和横幅前严守,要求他们像守阵地一样守住横幅和旗帜——横幅在人在,横幅亡人亡!
景横波总不能害人家自杀,这群灰人已经够可怜了。原本都是叱咤一方的名将,最起码也是个校尉,在毒谷呆五年,为生存日日担惊受怕苟延残喘,除了裴枢这个奇葩心劲不松意气不灭之外,其余人都成了没存在感的闷葫芦,怕光怕太阳怕人群,估计得好一阵子才能调整过来。
她只好当没看见,灰溜溜躲回房间,决定不是办正事,绝不出来丢人现眼。
横幅在蓝天下悠悠地招展着,整座城都被轰动,有人不惜走几十里从城外赶来看个新鲜,都在猜测这求亲横幅中的枢是何等伟男子?敢于如此惊世骇俗求亲?这波又是何等美佳人?能让那绝世美男子不惧物议行此张扬之举?
人流纷纷来往,客栈前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连城门也比往日拥挤,一个灰衫人进城时,脚步闲散,无人注意。
他一边走一边喝酒,喝完了手一伸,身边两个伴当立即接过空壶,递给他满满的酒壶,再拿过身边背的巨大酒囊,将那空酒壶灌满。以备随时替换。
酒壶替换的速度也很快,走了短短一条街,换了三次。
前方人群熙熙攘攘,堵住了道路,喝酒的灰衣人一抬头,就看见了客栈屋顶上张扬飘着的旗帜。
他一开始哈哈大笑,忽然眼神掠到旗帜上的“枢”字,眼睛一亮。
“哈!不会真是那小子吧!像他的风格!”他自言自语,将酒壶丢给伴当,“走,去瞧瞧!”
他却没能挪动脚步,肩膀被人按住。
他回头,在那深深的笠帽下,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他一惊,立即住了嘴,眼光向四周一转,“你怎么来了?那他呢……”
“大统领请暂缓步伐。”那人低低道,向一边巷道努了努嘴。
两人没入人群,走进一边无人的小巷。
过了一阵子,灰衫人从巷子里步出。他手中依旧有酒壶,但是没喝。
他的步子似乎也有了变化,之前懒散拖沓,现在一步一步,踏得极为踏实。
四周的人看见这人,不知怎的心中都有些凛然,不由自主避着他行。
他若无其事,抬头,对屋顶的旗帜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