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听进宋延耳里,不无忍耐地重重吐纳了一下。
江芹推开了房门,却不进来,观察了一下屋内,低叹:“好黑啊,没睡干吗不点灯。”
此时她还不知,帐子后面阿备撞上慎思,两人对看了一眼,几乎同时出手,一个捂住对方的嘴,一个扣住对方手臂,两人无声地扭到一处,缠得像条麻花。
听见江芹走进来,动作骤然定住,两个人互相警示地瞪着彼此,又勾又踢的腿慢慢放了下来。
她没有关上门,在桌边试了半天,才成功地用火镰点亮了蜡烛。
陈设简单的客房内瞬间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
帐后两个人互看一眼,使劲儿地往墙里缩,深怕被她发现。
然而江芹背后没长眼睛,她拾捡起地上的包袱,扭头看床上的宋延,见他在调息,就拉出一张圆凳坐了下来。
“你的耳珰落在面摊了,被我捡到,现在把它还给你,放在你桌上啰。”她开门见山地说着,歪头端详他的表情,见他眉头微蹙了蹙,又渐渐地松泛开,心里不觉地跟着松快了。
“其实这个耳珰的款式好特别,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中间绣着……”
她笑着低头,锦囊突然冒出系统提示对话框——【物品名称:雀屏耳珰,宋延生母宋若兰唯一的遗物。】
“孔雀羽翎……的耳珰。”她的语气突然低了下去,有些走调,那股松快劲跟着不见了。
这居然是宋延娘的遗物?!
所以宋延一直戴着他娘唯一的遗物?
她有一瞬恍然,抬头看去,他缓缓睁开了眼,撩起衣摆从床上下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步伐明显有些急促,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破绽。
他撑在桌沿的手,暗暗用力,指骨略显发白。袖中飘出的还是熟悉的冷香,一股清雅而疏离的味道,和他这个人一样。
“多谢。”
他的眸光闪了闪,掠过了一丝温润的神色。
江芹愣了片刻,下意识地扭头看窗外,这种眼神,看多了要出人命的。
她偷偷用手背给脸颊降温,不自在的羞赧只维持了一瞬,咬咬牙,扭头道:“我来,还想告诉你一声。不管去京城会遇到什么,京城,我非去不可。”
“那些地契确实够我吃穿不愁地过上几辈子,但……但我是他女儿,不是吗。”她声音很低,很轻,“……我轻易死不了的,可缩在桃源吃喝玩乐比要我死了还难受。”
宋延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墙角的慎思瞪大了眼睛,后槽牙磨了又磨,作势要往外走。
阿备狠狠地扭了他胳膊一把,眼也瞪得老大。
两人就跟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扭着过了几招,最终支撑不住双双斜倒下来,摔在地上。
背后砰地一声,江芹惊讶地回头。
“阿备?!”
“慎娇娇?!”
阿备一个鲤鱼打挺,迅速地爬了起来。
慎思跟着站起来,气鼓鼓地整理衣衫,没好气道:“江大小姐,你的耳朵有毛病,听不懂人话吗?明知自己身份,硬是要上京凑热闹,活腻了那就上吊了结了吧。成日缠着我师兄,知不知道羞耻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