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又是什么来历?
方才她观察过,相府上下对晏相这位“家长”可谓恭敬不敢违背,一个曹府,便能打破了这份恭敬。
江芹这一想之间,只见晏夫人似乎等不住了,步履匆匆地走到房门前,霍然将门拉开,门外蝉声骤然闯入,一同涌入的还有无形无相的闷热暑气。
江芹看见门外的杜氏脸色发白,眼神不敢看人,只是低着头。越过她的肩头,古色古香的庭院外空荡无人,只有她一个立在门外,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安和惶恐。
宋延有礼地起身,江芹便随他一块儿起来,侧身向着门的方向。
“曹家……”晏夫人扶了扶头上的玉簪,手指明显在颤抖。虽然背对着,但对方僵硬的肢体语言,让江芹不禁想起玩抽奖游戏时的自己。
那种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是藏不住的。
“儿媳见过公爹。”杜氏先对内堂福了福,又向晏夫人一福,“母亲。”
“见过二位仙师。”
晏相喜怒不明地“嗯”了一声,宋延向她点头示意,温文有节。一旁的江芹发现新大陆似的,飞快地肘击了他胳膊一下,示意他留意晏夫人。
这一撞,惹得宋延睨了她一眼,像是在告诫不安分的猫崽子。
“曹家来了什么人,快快说来。”晏夫人语气急促。
“大夫人,大夫人带着……带着三公子来拜父亲与母亲。”杜氏磕巴了一下,“现下在花厅,儿媳擅自做主,上了些待客的茶水点心,又恐慢待了客人,特此来请示父亲与母亲。”
“老爷待客,多有不便,我且去陪着她们二人说会话。”晏夫人回过头,晏相眼也没抬,只是挥了挥手。
晏夫人吸了口气,转向江芹和宋延,道了句失陪,又对杜氏道,“你别走,留在这里,将春儿的病细细说予二位仙师。”
杜氏虽错愕,却也只好应承。
耳边已响起晏相邀坐的话,江芹不舍地把目光从那抹焦急匆忙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也许是为了避嫌,这回,房门并没有合上,只是关了半边。
屋外夏风阵阵,绿浪汹涌。
江芹一直想找个时间插话,举起自己画的邪物,亲自向晏相道出心中的疑问,但这位当朝宰执显然深谙说话之道,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不给她。
老手对新手,姜还是老的辣。
江芹索性把画卷了起来,脑中大致梳理一遍晏相所描述的,关于晏富春的怪病:
两年前,老皇帝晏驾归西,现在的皇帝登基大宝,老相公主持了老皇帝的丧礼,作为惯例,新皇帝上位以后需要向朝臣分发一些“遗爱”,也就是老皇帝生前用的东西,成全遗思。
可问题就出在老皇帝的遗爱上。
自从晏相带回老皇帝用过的螭龙笔架,晏富春便开始频发怪状,起初精神不济,饮食困难。后来神志不清,还执意要把闺房布置成灵堂。
灵堂多晦气啊,老相公夫妇哪里能从。
谁想女儿一把火,差点把自己烧死在房里。眼瞅着苗头不对,老相公只能大笔一挥,灵堂就灵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