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曾经留下口谕,门下弟子不得结印使用此印。
然而,情势所迫,他只好做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师父遗命的事。
“宋延,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吗?”
他闻声微微侧过头去,只见江芹眼眶通红地盯着自己嘴角,这才隐约察觉到什么,抬手拭去唇边血。
“此前出现在墓室中的法印与我师父所创的大有不同,只能称之为以莲花天星印为本,自根基演化而来。
她生时患有极重心疾,因此,师父创出此阵,原想接着阵法分离出自己的元灵,移种到她的心脉当中。彼时虽未成功,法印留在心脉中的痕迹尚在。同阵同法之间,可以互为感应。”
他的话夹在歌声中,断断续续,江芹只听了个大概,突然,一道强烈气劲从巨树方位袭来,将她和宋延震开了几步。
接着,一道森寒幽远的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说得是同一句话:“我等,已在此地恭候将军千年。”
话音刚落,时间仿佛被谁人按下静止,连膝头掩苍兰拂动的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
眼前骤然强光四气,白得晃人眼球,犹如在盛夏直视烈阳,江芹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耳边哐哐啷啷,她尝试几次,实在无法睁开眼睛,伸手去触,发现发出奇怪声响的竟然是宋延的剑匣。
太渊剑颤得厉害,几乎快要破匣而出。
空中淋下一声瘆人的哀嚎,接着惊天动地轰隆一响。江芹强行撑开眼睛,只见原来齐膝的掩苍兰全数连根幻灭,赫然暴露出底下青色石面。
赤红血浆从巨树根部飞速流淌而来,在特定位置分流,眨眼间,用与神书写成的恶咒出现在她脚下,宛如站在冻结的血河上,脚下,是一张张灰白的面孔,一个挨着一个,浮在血河之上。
那些士兵睁着空洞的眼睛,表情还停留在死亡时的那一刻,惊恐惶惑。
江芹愣了片刻,麻意唰地从脚底心漫上胸口,她双手互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痛!这个时候,也只有疼痛感能让她快速冷静下来。
帝女苏醒了。
没有言灵的身躯作为容器,帝女却还是苏醒了过来。
血池中央,漂浮着一樽七色宝珠琉璃水晶棺,棺身透明,所以她一眼就看清白骨之上躺着的傅紫荆,她双目睁着,虚望上方,双手交叠在腹部,面色灰败宛如一个死去的人。
江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听见脑子结冰的声音
——在傅紫荆身旁,还有一樽青铜棺,上面雕刻着应龙莲花纹,里面的人面目腐败,看不清五官,身穿先汉天子衮服,双手放在已经凹陷的腹部,手中捧着一四方物件,色质看来应该是玉石之类的东西。
“海龙王……”
江芹挪动沉重的脚步,挨近宋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在打飘,“这应该才是海龙王真正的棺椁,他居然把自己葬在帝女棺旁边!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难怪之前在主墓室里除了枕头和先汉天子服制外,没有见到吴越老国主的遗骨。
原来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