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她几时能醒过来啊?”
慎思用剑柄拨开挡在甬道垂坠的灰絮,走了几步,不见宋延松口,扭头又道,“师兄歇歇,还是换我来吧,换我来背她。”他望着宋延的眼睛,无比恳切道。
宋延沉默着,无声拒绝了。
几人筋疲力尽地从先汉主墓出来,约莫一个时辰了,江芹仍脱力昏迷,始终没有醒转过来。
他们一直在墓中寻路,短暂歇息一回,现下仅仅靠着丹丸支撑,体力已然告急,众人却知道,决不能再停下。大阵枢纽被破后,墓中石块掉落,远近轰鸣声越来越频发,极有坍塌毁灭的可能。
过程中师兄就这么一直背着她,他是真的担心,担心师兄撑不住,还担心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偏偏前头背着剑匣的阿备没完没了地嘀咕,拎着空空如也的布袋,眉毛一耷拉,连连哀嚎。
一时说私藏半晌的先汉古玉也被拿去做了另外一个镇魂玉,一时又感叹那可是巴掌大的玉石。
好不容易下墓一趟,留个念想,没想到,渣子也不剩下。
所有人累得不想开口说话,唯有阿备,通身活力,没事人一般,活像一只如何折腾也累不死的深山野猴。好不煞慎思风景。
“你这乡下小子叽叽呱呱什么呢,难道不知道你救下的是谁?”赵确及一声哼笑,缓了缓,看了眼陈径背上也没醒来的傅紫荆,意有所指道,
“本王看,三星宫绝不会亏待你的,巴掌大的古玉换份三星宫人情,一条人命换三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你师父,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买卖。”
这倒是。
若是三星宫知恩图报,这玉也值了。
阿备托了托剑匣,踢开挡路的小石子,低声对言灵说道:“什么王爷,我看就是只碎嘴老蝉,成日在树上吱哇吱哇吱哇。”
言灵一愣,随即被他逗乐,难得有了个笑脸。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甬道走势开始有逐渐向上倾斜。
这中间几处机关与陵山王阵布置手法有些旁通之处,不能说尽似,但几乎同根同源。
宋延阅览过此阵相关记述,因此在各类机关上并没有耽误太久。
随着墓室最后一道石门轰隆隆升起,喷薄的朝气伴着朝日金光射入常年阴森不见日光的甬道。
空气中散发深林杂草的土腥味,大概前夜里下过一场雨,蕨类树藤上满是大大小小的雨露。
久违的清新空气灌入肺腑,这一刻,众人终于深深舒了口气,依次从甬道走出。
朝阳升空,滚滚金光顺着山脊绵延流淌泄下,照得鹿渡溪面波光粼粼,仿佛一面不住晃动碎银,跳跃着不时折射入眼睛。
鸟啼清脆,朝露低垂。翠绿的树冠筛下点点阳光,山林间的薄雾还未彻底散去。
短短几日,像做了一场恍惚大梦一般,好在这刻,总算醒了。
“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