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两个月,江芹只觉得骨头都躺酥了。
这两月中也发生了许多事。
镇魂玉初步成型后还需许多难得一见的材料辅助锻造,才算彻底完成,因此在她高烧退后几日,言灵和慎思便折返回无字观中,再塑镇魂玉。
此间宋延去过一趟晏府,晏富春已无性命之忧,王鄂头骨也在他筹备下入葬,那副雀屏耳珰随葬其中。更依据吴越旧俗,立碑无字。
一回京,傅紫荆在阿备打听下,安然送回同门师弟妹们暂住在京城的客栈。天下再无比三星宫更精丹药医术的门派,她的伤势想必不会有多大问题。
她不省人事,阿备更有理由留在京城,早把“送大小姐抵京后立刻归家”的许诺忘了个一干二净。
宋延提及,他这才答应,用别别扭扭的狗爬字写了封家书,寄回桃源,也算与亲人报了平安。
他说了一圈,到最后,方提起荣六郎。
六郎来过几回,陆田陪在左右,看模样,被碧玉壶天耗损去的精气似乎恢复了大半。
珍珠已被安置在清风书局,做些整理清扫的活计,她一个弱女子,能在京城中凭着双手头顶有瓦,钱袋不空,也算是件好事。
六郎本想送她返乡,奈何珍珠执意留下,说是家乡并没有亲人了,留在京城,年年岁岁能够在爹爹与王鄂坟前上一炷香,看顾他二人的坟茔,不至于杂草丛生。
她心意已决,六郎便不再劝,方才有了上头说到的周全之策。
江芹捏着咬了半块的绿豆糕,静静地听着。
听他说到此处,不免想到《西海志》与珍珠,舌尖竟生出莫名的涩味,眼神凝滞了片刻。
这一切,看在宋延眼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终归不是什么好滋味。
不喜吃甜食的他呼吸重了几分,随手拈起最后一块绿豆糕放进口中,只觉得味同嚼蜡。
天井下,阿备和卢宗敏两人声音一快一慢,一个仿佛大竹筛抖铁豆,一个好似旧纺车织新布。
“刘兄弟,这是一场误会啊。”卢宗敏道,“你走慢些,且听我说。我派负责审查新弟子的师兄们,他们是有不对之处,可也是依例行事。你身上的三逆脉是修炼大忌筋脉,灵剑碑上既是这么说的,师兄们自然不能违背我派祖师之命啊。”
“前院有水,请好。”阿备不耐道。
卢宗敏欸欸两声,又慢吞吞道:“我不会骗你的!真的!你这脉相,在经脉贯通处都是断裂的,便是宋大哥倾囊相授十年,也没多大的效用啊。除非共生明珠或天一格,但是这两种命格的人少之又少啊。
我门开宗立派以来,千年间,唯我师叔见过一个天一格与三逆脉共生的人,可师叔也没说那人修为到底怎样,他既不说,肯定没什么可说的。”
跟在卢宗敏身后的两个师兄纷纷应和:
“是啊,刘小弟,以你这样的筋脉修炼,任功法再上乘精绝,想修出个结果来,等同想滴泪成海,痴心妄想啊。”
“说得极是。”
“刘小弟你大可以想想,以你这般领悟,又日日勤奋练功,气海为何还是溃散同烂泥。就是因为你这筋脉,注定此生修不出东西来的。与其浪费人生修炼,不如入我派门中,锻天下利刃啊。”
路剑门众人簇拥着阿备,几张脸一般诚恳,话锋一般直接。
他们为了说服阿备,没少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