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空几道曲折紫电过后,訇然一声雷鸣,震耳欲聋。
头顶是木牌咔啦咔啦晃动的声音。
宋延不及回答,已经从梦中醒转过来。
一睁开眼,屋内寂静无声。
他静静躺了一会,这才缓慢地从床上坐起,长发随之覆下,背后已被汗湿,雪白的里衣牢牢贴着背脊。
自从他十岁修炼初成,封住神能之后,再也没有进入过琴体神识,更没有再梦到过在雷州发生过的一切,还有……那棵树。
“爹这一生,亏欠你娘太多。若不是与我成亲,你娘或许能……或许能……”
“总之,良辰吉日,好事一件。”眼前突然闯入江芹的笑脸。
他一怔,接着摇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愿意下去,有些心不在焉地走下床去,来到桌边,倾壶倒了一碗水。
黑暗中,仿佛盛了一碗水光。
他喝了一口,只觉得这碗水好冷,竟像要将肺腑冻住一般。
冻得四肢百骸又冷又凉,一手撑在桌沿,才好稳住身形。
“很多事,在我们诞生之时,就已经注定好了。”
既这样,他更加不该存有妄想,眼下尽快查出江家血案真凶,尽快查出破军真身,将她送回桃源真,从此以后,与她…………分道扬镳。
身下的桌子发出几声咯咯脆响。
他意识到时,五指已经扣得苍白没了血色,只得闭了闭眼,又在心中极力说服自己。
本该如此,一切本该如此。
并无不好。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
街上满是腰间挎刀的官兵队伍,正挨家挨户搜查。
沿街犬吠鸡鸣,连爆竹丢进被窝都吵不醒的阿备也被吵醒了,揉着睁不开的眼皮,顶着鸟窝似的头发,和江芹一块儿出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问路人才知,原来许国大长公主府昨夜失窃,有贼人潜入公主府,宜春郡主被人掳走了,现下不知所踪。
消息传进宫中,贵人震怒。
天不亮,京兆尹连滚带爬从宫里出来,殿前司、司天监、汴京各司衙门派出众多人手,奉诏寻人。
“造孽哦,郡主如花似玉的年纪,公主和驸马又没了,要是遇上歹人……”
“婆婆。”年轻夫人对着白发老妪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能说下去了,“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时日还早,我扶您进去歇息吧。”
街坊窃窃私语,不断有门窗开启或合上的声响。
官兵沿街搜了一家又一户。
江芹望着今日灰蒙蒙的天际,不禁搓揉手臂,今日比起昨日更添了几分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