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芹扶着墙根干呕了好一会儿。
直呕到两腿发软,肺里的疼,抬头看了看,映入眼中的场景还是错乱不堪。
一路跟随韩虫儿的元息,见到的大多是支离破碎,不成记忆的画面。
四周古树参天,宝塔高耸,依稀能分辨出天清寺的影子,只是空气中飘扬的不是镇定人心的佛香,而是浓烈的酸臭味。
韩虫儿八成对天清寺是恨之入骨。
更影响了潜意识,这股挥之不去的恶臭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眼前一只深蓝色蝴蝶掠过,江芹擦擦眼角呛出的眼泪,追了上去。
这是韩虫儿元息化身。
这一路上,见到好几只了,许是蓝蝶对她而言有特殊的意义,所以潜意识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幻形,好比晏富春神志中的那双筷子。
江芹奋足跑了起来,不想再跟丢了。
就这样,追着蓝蝶,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才算停下。
脚下凭空出现了一条宽阔又湍急的河流,水浪漫滚,无比莹亮,河面咕嘟咕嘟冒着气泡,说是河,其实更像一锅沸水。
一座盘着金翅龙的白色巨塔与她隔岸对望,很不寻常的是,塔身竟是倒过来的,塔周诸景也是倒的。
镜面一样的河水倒映着金龙白塔,好不离奇的画面。
韩虫儿的神志不比晏富春,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一些古怪的,逻辑之外的事。这次没有宋延为她引导,她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江芹弯下腰,摸了块趁手的石子丢进河里,只听见咚地一声轻响,水花溅起,竟是一朵粉白色的莲花。
金翅应龙,粉白莲花。
江芹沉了沉肩,感觉整个人像卸下担子一样轻松了不少。这里大概就是破军设下的阵心,联结通道就在这了!
“咚——”
一声闷响,不知从哪来飞来的大石块一下砸中少年新帝天灵盖。
一分不差,天外流星,简直是直奔他来的。
前一刻还在推辞害怕的少年被这一砸,满嘴车轱辘话也砸没了,一摸头顶一手血。
“宋仙长,他们,是他们。先帝和曹皇后还是不肯放过我!”
少年已是惊弓之鸟,脸上写满恐惧。
境地中场景已经变幻过数十次,酣战数余,宋延若是独身一人,对付臆想出的幻相尚算得心应手。
少年新帝只是新帝少年时被人囚禁的一缕神志,自不可能拥有长成后新帝的脾性。
宋延再有耐心,九层力气对牛弹琴。
要一只被囚禁数十年的困兽走出牢笼,并不是撬开笼锁,打开笼门这么简单。
他也知道,在神志境地中,新帝认定必败,认定先帝与曹后牢不可破。
如不能扭转,他哪怕战至力竭,元灵尽破,也不能带他离开。
“陛下莫忘了,这是王府,陛下从小生长的家宅。”
宋延拄着捡,鲜血几乎将手臂染透了,语气虽淡,却是极有耐心在宽抚。
温热的血液从袖中流淌下来,打湿他的指缝,也将剑穗染红了。
看似鲜血,实则是耗去的元息。
新帝神志中重重秘境,嚣前辈所寻到炼就辅阵的珍稀材料亦有限,绝不可能给他修养一段时日,再次潜入的第二时机。
这是唯一的机会。
既新帝坚持尊议生父,对出生长大的王府,对自己的生父必然有份难舍的情愫。
眼下,只能权作一试。
进入王府之后,先帝与曹后的力量确实微弱了,他亦惊讶,方才…………
“咚!”
“咚咚咚!”
少年新帝双手捂头,爆发出好不委屈的几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