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边一点红,妖冶如血。
“不如就由我来告诉你,缘因为何。”
少年开口,却是破军的嗓音。
立在漫天飞花里,身躯年少青葱,两眼泛着历经沧桑,淡看生死的晦涩光芒,他嘴角翘起,一瞬间,飞舞过面前的粉花骤然顿住,不再往下坠。
接着花瓣竟倒转,卷起地上、空中、甚至桃花树梢,一时形成数道绯红漩涡,乱花迷人眼,向宋延、江芹直催而来。
景致虽美,漩涡中,数以万计的花瓣发出冷冰铁寒的铮鸣,犹如削薄,点色过的铁制暗器,又如大山雪崩,嗖地席卷为一个硕大漏斗。
中心,一变不变的,还是那个高冠如同仙人谪凡的少年,身边应龙低首,仿佛臣服在他脚边。
“我用先汉墓中金桃种子种出的桃树,辅松篁大阵,当年,在国师堂前,施法将太子殿下与益昌公主二人生辰命数留入阵法中。先汉金桃历经千百年,种子尚能萌芽,种出一片桃林,我朝视为无上圣物,以它作为太子、公主护神灵物最为合适不过。
因此,桃树将公主所经历的后事,记了下来。”
说话间,花瓣漩涡同时击中宋延架起防御,两厢对撞,金光刹那冲散,直将宋延击退数十步,站稳的那一刻,热血喷涌,溅在金光屏障,斑驳鲜血慢慢地顺着屏流淌下来,拉成数道骇目的红线。
江芹:“………………”
闻声,料到是什么,她心脏停了一拍。
被他护在怀里的江芹仰起头,饶是有心里准备,见到屏障上的血,还是大吃一惊。
他下唇颤抖,唇色苍白如纸,她隐约感觉不好,一定伤得不轻,居然还在用口型说着“不要紧”。
不要紧??
这还叫不要紧吗?就算大挂逼天生血厚,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难道他的血,就流不尽的吗?
江芹反手扣住他手掌,勉力撑住他,又将身体里复拓的气海一股脑地,全数送进他四肢。
尺八打出,挡了几记,接着环住他的腰,脚尖一点,跃出漫天花潮。
越出的瞬间,金光屏障收起,对逐中一方灵力一泄,几股狠厉花色浪潮径直斜插入地面。一时间,脆响连连,花瓣迸溅,在江芹跃起后,身后宛若无边花海泛起一道卷天巨浪。
“宋延!!”
听见她的呼喊,男子短暂地闭了闭眼,再睁眼,嘴上没有说一个字,心绪百转千回,一概写在眼里。宋延旋身一转,背对破军,将她护在胸口,身后一阵花潮飞速掠过,唰剌剌,割破他衣袍,霎时添上数道血口。
潺潺温热透过血袍,传到江芹指尖。
分明是温热触感,她却像被烈火烧着,不由战栗了一下。
身后传出哭声滔天,火光炙热的景象,两人在空中转身,眼看花潮交错的裂缝中,数十个画面,一齐上演着汴京惨状。无力抵挡妖魔的老幼四散奔逃,有老者伏在丧命青年身上,失声痛哭,老泪纵横,直呼让妖魔连他一起杀了……
又有一妇人怀抱孩子,在人潮拥挤桥面不慎摔倒,被前赴后继逃命人踩踏,便就这样双双殒命,成了落在桥头妖魔腹中餐……
宋延眸光微微一滞,继而烧起滔天怒火,江芹已是瞠目结舌,不忍直视。
破军声音再度响起:“我朝国主真心归附,大梁回报我们的又是什么!毒杀国主,斩断太子手臂,侮辱益昌公主,血债血偿,大梁,谁人无辜!”
国师堂少年眼里含泪,痛苦与愤恨交织:“吾为吾国,万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