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獬一听,神色顿了顿,倒不意外。
“就知你不是真心孝敬我的。”他手腕一脱,敏捷地绕过江芹的手去夹肉,才碰到酥脆的肉皮,偏她反应不慢,又被辖制住。
肚子里馋虫直扯得肠子疼,叹口气,“小姑奶奶,让我先吃一口,就一口成不成,吃了再说不迟!”
知道小鱼上钩了,江芹一笑,松开手。
一通狼吞虎咽,曹獬吃了个痛快,连连饱嗝,扒拉完最后一点肉羹,觑了她一眼。
心里雪亮,早知这丫头不安好心,不等她开口,竖起手指头,低声道:“十二个字。”
江芹摆出洗耳恭听的恭敬模样。
曹獬道:“进京可以,易容好说,肉不能少。”
“没问题。”她拍拍胸口做保证,眼珠一转,笑着问。“前辈,下顿换换口味,咱们就吃银鱼雪丝面如何?”
曹獬耸耸眉,看着碗底最后一点羹,讨价还价:“加坛你家的黄雀酢。”
“没问题!”江芹顺口答应下,忽地一愣。
脑中拼命回想,黄雀酢……黄雀酢……
她记得自己潜入江家地窖那夜,在石室博物架上取了基本旧书翻阅,上头大多是菜谱,密密麻麻蝇头小字,记着一种叫做蜜汁的酱料,笔者多次提到以此酱腌制黄雀酢,封坛保存,风味最佳不过。
然而这酱,用的不是一般香料。
而是人血。
准确来说,应该是江氏人的血,秦帝血玉。
看见江芹面色忽变,手中慢悠悠打着的蒲扇停了许久,曹獬端着碗,依依不舍地满品最后一点鲜肉羹,似乎对她这表情十分满意:“这就把你吓着了,多大的胆子?亏你还是阴山狐狸窝里出来的,怕什么,要你一点血,做点好吃的,续续我的命。”
下巴一抬,向门所在指指,“我还得撑到雷师尘他儿醒来,借点雷家神力洗髓伐脉。我若死了,谁替你们易容啊?”
他语气稀松平常,就像在闲话。
“瞧你,怎么又不笑了,霜打了似的。死不了,死不了。我与你赌这两碗野猪肉,马成霄的两个徒儿,一个是天净至纯命格,一个是唐寄奴的亲儿,那毒妇虽不知晓,京中有得是人知道,一个都死不了,安心着吧。”
江芹不自觉地捏紧扇柄,蒲扇发出嘎嘎轻响。
这短短几句话,对她来说,不啻为平地雷殛。
曹国舅不但知晓她的来历,清楚知道江家秘辛,这还不算。天净至纯命格,指的是言灵无疑。他提到的另一个人,必然是指慎思。
慎思是唐寄奴的儿子?
他竟是唐寄奴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