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汴京城,岑寂犹如落场大雪的死城,放眼皆白,鬼气森森,沉闷又压抑。
论说,王皇后是他们的外侄女,其母虽已亡故,总是他们的大姐,曹氏兄弟提起王皇后丧讯,没有过多的情绪。
说起太渊入魔,血染司天监与内廷一事,曹闽脸上没了笑容,叹息道:“那柄剑上所附两尊剑灵威能非凡,而今剑被张归朴、傅水仙等人通力协作,锁在司天监镇妖塔最底层,由炽、翎二兽看押,三哥你只身一人进入司天监或可好说……只是这两位……”
他停顿了一会,看了眼眉头微皱的宋延与面色不佳的江芹。
曹獬连连摆手,忽地愣了片刻,敏锐地审视小弟几眼:“你进宫过?见过太后?”
曹闽眼带踌躇,沉默半晌,如实点头,“二姐自小聪慧,我推病不入宫,她有的是让我入宫的法子。”
自从二姐登上皇后宝座,曹家上上下下谨守君臣本分,非宫中宴请,寻常时日绝不进大内求见,即便曹皇后成了如今的曹太后,不改行事之风。
曹家多年以来如履薄冰,只是想急流勇退,不愿卷入前朝后宫争斗之中。
曹闽袭爵之后,鲜少进入皇宫,努力遵循父命,做个边缘散人,碌碌庸庸,他顶着平庸的外表,做得很好。但曹太后毕竟是他们的姐姐,心思沉稳,远胜众人。
那日曹太后选他进宫,沿路都是三星宫与司天监的人,他跟着内侍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来到延福宫里,只见正殿中案台上供奉着随她陪嫁的曹门剑。
剑身擦拭一新,剑刃新发于硎。
见剑脱鞘,深明这中间的寒意,曹闽心头大骇,战战兢兢。狡兔死,良弓藏,天下大定之后,曹家后人没有选择,必须谨慎养晦,舍身相退。所以父亲将祖上双剑一柄作为她的陪嫁,一柄则给了天生奇骨的三哥。
太后重新供奉家中宝剑,其意不言自明。
曹獬面色黑如锅底,神色肃然:“面见时,太后都与你说了什么?”
“有说什么倒好。”曹闽叹了口气,“我在外殿,太后什么都没说,隔着帘子,只是命女官给我上了一碗粥。”
“什么粥?”
“绿豆百合。”
曹獬一听,脸色更难看,猛地拍了拍脑门,啪啪几响。思量片刻,将手里那颗皇陵供奉的金橘抛了过去,砸中曹闽胸口,咕噜噜地滚了一路,滚到宋延脚下。
无心揣摩两兄弟的哑谜,宋延弯身拾捡起来,递了出去,开门见山道:“敢问曹大人,我师弟与师妹二人,现在被关押在京中何处?”
上前来捡金橘的曹闽愣了愣,一手停在半空。
望着近在迟尺的冷峻脸庞,不禁心底生畏,随即吸口气,没有隐瞒,直言:“宋仙长,不瞒你说,尊门如今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靶子,两位小仙师现在三星宫手中,你的师妹正扣于延福宫,另一名则在司天监底部。两地守卫森严,仙长这身惊天修为,怕是出入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