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站在崔府大门前,望着那累累四垂的玉兰花,思绪飘散得很远。
正值近午,阳光微醺,层层叠叠的白玉兰,攀着红墙绿瓦悄悄地探出半个头来,却被淡金色的阳光轻轻地拢住了花枝。
花影摇乱,乍阴乍阳,如轻纱一般在空中纠缠缱绻。
“微姑娘,可是不巧了,高句丽使臣今日离京,我们家老爷奉命去践行了,还不知道几时能回府呢。知道你为了孙夫人的事情着急,可这也是一时急不来的。”
崔夫人笑着携了赵昔微的手,终于将拒绝的话委婉的说出了口。
赵昔微心里微叹了一口气。
三夫人这事太复杂,崔家退避三舍也是情理之中。
求人不如求己,不如回去找父亲商量一下,也许能暗中托人转圜一下。
打定了主意,赵昔微笑着向崔家母女辞别,正要抬步,“吁——”两匹骏马停在了眼前。
下来的是两位年轻公子,对着崔夫人就是一礼:“母亲!”“姨妈。”
崔玉容立即跑了过去:“大哥!表哥!”
赵昔微回避不及,就后退半步侧过了身子。
崔玉容却喜气洋洋地介绍了起来:“微姐姐,这是我大哥,玉堂。”又手一指旁边,“这是我表哥,裴临风。”
姓裴的表哥,那就是裴家大公子了。
赵昔微还没见礼,一道温润的声音已响起:“这位便是赵三姑娘了吧?在下有闻家中小妹提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赵昔微半抬眼眸,就有些愣住了。
当日玲珑受辱,满座纨绔皆袖手旁观,只有这裴公子拔剑而起,虽然没有成功阻止王范的暴行,却也给赵昔微心里留下了一个侠肝义胆的印象。
眼前的男子约莫二十左右,相貌俊秀,气质儒雅,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袖口和领口绣着浅蓝色的曲水纹,若不是腰间佩着的那柄寒气森冷的宝剑,差点儿让人误会为是哪个书香门第的公子。
想不到,尚武的裴家,竟然能养育出这般清贵的公子哥儿。
赵昔微心里有了几分好感,便微笑着点头致意。
崔夫人笑眯眯的打了招呼,命小厮上前将马牵去马厩,问道:“今日是调去掖门司的第一天,怎么这么早就下了值?”
崔玉堂道:“母亲您别说了,我和表哥上任第一天就走了个空,说是户曹掾出了差错,要把这二十年里京城所有的户籍都查阅核实一遍,户曹那边人手不够,就调我们的人去帮忙了。”
赵昔微一惊。
“是这样啊。”崔夫人就看了赵昔微一眼,还没来得及转移话题,那边崔玉容心直口快就说了出来:“户曹?微姐姐,你不就是想让我父亲带你去户曹吗?”
“什么?”崔玉堂愕然,“赵小姐去户曹做什么?”
“哎,此事说来话长,就是她家三婶娘的户籍有点问题,被户曹叫去了,而她爹需要避嫌,就想求咱们爹爹帮忙,可不巧,爹爹今日出府了还没有回来。”
赵昔微还没有开口,崔玉容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噼里啪啦已经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