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子殿下——”袁策悄悄看了一眼主子,然后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回答:“冀州的文书一呈上来,属下就即刻去了一趟长信宫,可却没有见到太后,只有常公公出来,说太后心思忧虑导致病情加重,这半个月内哪怕天塌下来,都不要打扰了她的清静,除非……”
“除非什么?”李玄夜冷笑。
袁策张了张嘴,下半句话没敢说出来。
李玄夜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道:“除非把王范等人官复原职,是不是?”
袁策抿了抿嘴角,用低的如蚊蝇一般的声音回答道:“是……”
李玄夜猛然捏紧了手中的公文,就连手指骨节都泛了白都未曾察觉。
现下冀州雪灾,于大魏来说是人命关天的祸事,于太后来说却是坐享渔利的好事。
先帝驾崩时,为了防止奸臣觊觎皇室,就将国库交给了太后手里。
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中太后会有这样大的野心。
冀州告急,需要尽快的拨调一批物资和官员抵达灾区,尽快的将损失控制到最小。
官员方面,李玄夜经营了数年,可以迅速选拔一批可靠的人才。
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太后不肯交出国库大权,他们拿什么去赈灾?
他揉了揉眉心,十分疲倦地道:“罢了,是孤太过天真,她的眼里何曾有过天下苍生。”
“殿下,办法总会有的。”袁策正想着如何开解一二,门外忽然有小内侍疾步而来,禀报道:“长信宫的常公公来了。”
李玄夜一怔,然后才淡淡地道:“让他进来。”
常公公进了大殿,又躬身行了礼。
李玄夜已收敛了方才的怒意,神色淡漠地坐在书案后,只见他拿起一本公文展开,执笔蘸墨,落笔平稳,批阅完毕后再合上,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案几的右上角。
常公公为人倨傲惯了,可面对李玄夜,那股无形的压力还是让他不得不低下了头。
毕竟他心里明白,得罪了皇帝,也许只是骂几句就算了。
可得罪了眼前这位,这位可是会动真格的。
于是就弓着腰,屏气凝神地待在原地,那脸上的神色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只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早知道他就跪下了,这弓着腰,垂着头,浑身哪儿哪儿都是麻的。
更何况,他这些年甚得太后器重,日子过得舒坦了,身子骨也变得娇气了,向来都是他罚别人下跪磕头,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若叫他这样站上半个时辰,这把老骨头还不得折在这丽正殿?
他的脸都拧成了苦胆一样的墨绿色,那上头的太子殿下就是不开腔。
常公公就有些豁出去的想,要不,就自作主张问一问吧?
再怎么样,他是太后的人,难道太子还能真的砍了自己的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