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神游天外时,李玄夜已从座位上起身,绕过桌案走向窗前。
李乘风不由抬眸跟着看了过去。
他负手立在窗下,目光遥遥看向远处,语气淡淡:“你对父皇有怨,我不怪你,父皇亦不会怪你——”
李乘风“哦?”了一声,无谓地笑了笑,道:“你们想怪我什么?”
让他离京千里,他乖乖领受了。
母子分离,十年不得相见,他也默默承受了。
现在,他的母妃降为才人,打入冷宫,他还没说什么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怪他的?
配上他这样艳丽风流、亦正亦邪的一张脸,只要有稍微一点玩世不恭都会被放大到无限,更何况他本就没想过要掩饰。
“怪你什么?”李玄夜转过身来,道:“那你告诉我,你避开父皇派去的护卫、隐藏身份绕道入京,和私自回京有何区别?这便罢了,人都已经到了皇城之下,为何还要藏身市井,不肯入宫?”
李乘风一时语塞。
李玄夜扫了一眼他的神情,便已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顿时就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涌了上来:“你以为父皇要杀你?以为我容不下你?李乘风……”他失望地睨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同意你回京?是引蛇出洞还是瓮中捉鳖?”
他淡淡地一笑:“以我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你还不至于使这种手段,不是么?”
“是啊……”李乘风笑了笑,他素来放荡不羁,可这时却忽然有些苦涩。
“你是父皇的儿子,亦是我的手足,我若伤了你,便是伤了父皇,这个道理很难懂?”
李乘风又笑了一下。
他是皇子,可他的母妃还不是说贬就贬了?
李玄夜似看穿他的想法,又道:“至于你母妃裴氏,她犯下如此罪行,只是被贬为才人,这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她怎么了?”李乘风呼吸一滞。
“父皇纵然对你冷落一些,但这些年你在封地肆意妄为到了何种地步,你真当他全然不知?当地官员弹劾你的折子雪片一样,他何曾责备过你?你结交游侠扮作草寇,甚至帮着匪帮对抗当地官府,父皇何曾约束过你?”
李玄夜不紧不慢,徐徐道来:“我没猜错的话,是裴家给你送了信,你以为父皇要致裴氏于死地,于是不顾一切也要回京,是不是?”
“我……”李乘风嗓子发紧。
“你母妃落到这般地步,皆因咎由自取。为了你的体面,我便不当面直言了。”李玄夜瞥了他一眼:“等你回宫,父皇自会告诉你的。”
“是……”李乘风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李玄夜的话语中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整衣拂袖,拱手一礼:“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李玄夜一抬手,在他走到殿门口时,忽然又唤了一声:“李乘风。”
“怎么?”他脚步一停,转过身来。
却见李玄夜站在中庭,双手叉腰,眼眸微眯,冷冷地看着自己。
“还有话?”他眉梢一挑。
李玄夜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将那剩下的责备话语悉数咽了下去,只冷冷说道:“既然回来了,就给我安分点!别招不该招的人,别惹不该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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