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寿看上了林娘子，总是见缝插针地来献殷勤。林娘子不胜其烦，奈何又毫无办法。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清风山庄老太太的身边的一位得力管事是她同乡，得她举荐才进来做了厨娘。她只想尽心尽力地做事，主人付的月钱也算丰厚，她已经知足，她只希望能做得长久在这里做下来，这才好养活一家老小。可是这长相奇丑的男子，听旁人说他是主人的得力助手。“那如果得罪他了，在这里恐怕也待不下去了。如果有这么一天，老天让他自然消失了那该有多好啊？”林娘子心底暗暗想道。

就这么又捱过了半个月，这美妙的一天终于到来了。这一天是初九，是老太太的生辰。庄丁们和几名壮婆子照例又出去买了两名妙龄少女回来，据说这是庄主给老太太准备的生辰礼。每年都是如此，老太太不喜金银珠宝不喜绫罗绸缎，只喜欢新鲜的小姑娘，真是奇了怪了，又不是老头子。

今年的生辰，庄丁和婆子又照例带来俩姑娘。林娘子的同乡正是这俩婆子其中之一，姓张人称张大娘。新姑娘进府后，张大娘亲自来后厨交代林娘子做几道符合年轻姑娘品味的精致小菜，菜量不必多，但品类要多，要做得色香味俱全。林娘子应下了，四处看看见四下无人，便好奇地贴到张大娘耳边悄声问道：“六婶（张大娘的丈夫是林娘子丈夫的六堂叔），这老太太的性子真是古怪，怎么偏生每年生辰都要两名姑娘，这是为何？”

张大娘却恍似未闻，只是再次提醒一句：“你赶快把菜做好，老太太可喜欢这俩姑娘了，这俩姑娘忒水灵了，其中一只还带了只可人疼的黄老鼠。对了你另外给那黄老鼠蒸个蛋羹。”交代清楚后，张大娘就走了。

林娘子见张大娘避开话题，立刻就明白这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估计就是个怪僻吧！她今天心情不错，已过大半日，但是那三寿还没有来烦她，张大娘临走时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并且使眼色让她要保密。林娘子感激地看了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理起食材来，她得好好安排上了。

不到半个时辰，林娘已经做好八个小菜四凉菜四热菜，还配了四样鲜果，给黄老鼠地的蛋羹用白瓷小盅隔水蒸得嫩嫩的，盖在蒸笼里温着。林娘子自己在厨房看着，让厨房里打杂的小丫头去找张大娘。

张大娘跟着小丫头自己来了，提着一个红漆雕花大食盒来了，她亲自用银针验看每一道菜，再小心把菜一盘盘装好食盒里。那蛊给黄老鼠蒸的蛋竟然专门拿了棉花套子罩上，放到了食盒最下面一层，说是蛋不能冷，冷了变腥就不香了。

令张大娘小心服侍着的人此时正待在老太太最喜欢呆着的暖香阁里。张大娘亲自把食盒提到里面，八个菜人吃，还有一个盅老鼠吃。菜摆上桌，两位姑娘却只是冷笑地看着她，并不动动箸。但是那黄老鼠就从姑娘的衣袖中钻出来。“嗖”地一下就蹿到了桌子上，直接拿着爪，不是蹄子抓菜就胡塞，一边吃还一边叫：“好吃好吃……”张大娘这才发现，原来这黄老鼠并不是黄老鼠，而是一只小小的牛，只是这牛实在太小，其身小如硕鼠。

“原来是牛……爷。”张大娘莫名地感到有些后背发冷，因为这牛胡吃一顿后，突然发现了她的存在，就把视线从桌子上收回来，只管拿滴溜溜圆眼睛直瞧她，脸上的表情还怪怪的，肌肉抽搐着，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