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想开口为自己辩解,没想到远远听到一声:“打的好。”
李晴晴转过身去,有些疑惑地看到一位装扮清贵的贵夫人轻轻鼓掌,身后带着几个随侍,慢慢走进人群。
“见过文慧郡主。”众人纷纷见礼。
李晴晴顿时一颗心如同沉入湖底般,透不过气。
而一旁的熊心悦被这一句“打的好”戳中了心里委屈的那根筋,满脑子都弥漫着声音温柔又冷清的这三个字。
她想夺声质问来人,凭什么她说的不对?
凭什么打她就是打的好?
祖母明明要为哥哥娶秦家姑娘,她说的都是实话,凭什么她要被人这样对待!
刚刚强忍住的眼泪,此刻夺眶而出。
可周遭却没人怜惜她自以为梨花带雨的哭容。
文慧郡主缓步上前,慢条斯理地和熙和大长公主见了礼,认真道:“熊大姑娘今天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谁教她说的?我是长见识了,这样子放在我们家,可是要送家庙里去的。”
说完冷漠又轻飘地瞥了熊心悦一眼。
熊心悦莫名打了个冷战,哭声戛然而止,却因为停顿太快,“嗝”了一声。
丢死人了!!!
李晴晴忍不住上前为熊心悦辩解:“表妹年纪还小,不懂事。”
文慧郡主轻笑,展妈妈上前斥责:“你是哪家的姑娘,这般不知礼数,长辈们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道理!”
李晴晴讪讪低头,脸色苍白,脑门开始冒出冷汗。
这已经是今天她被问第二次“你是哪家姑娘”这种话了。
如果不是家族无权,父兄不争气,仕途和庶务都打点不好,她岂能受这种侮辱?!
然而此刻的李晴晴只能紧紧攥住熊心悦,恐怕她再乱跑惹事。
也只能紧紧咬住牙关,让自己在这种场合闭嘴。
萧妤温伸着手走近:“母亲,熊姑娘刚刚动了鞭子要打人,我伸手挡了,你看……”
刚刚抓了鞭子的右手血淋淋的。
文慧郡主心疼地皱着眉,伸手托着萧妤温的手,冷冷看向熙和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几家一个交代?”
不等大长公主回答,她便冷着脸责问徐静卉:“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茶会,带什么鞭子?妤温、翩若也都是武将家的孩子,从来都没有带着武器参加茶会雅集的。熊姑娘既是李二姑娘带过来的,李二姑娘就该好好看着才是,半大的孩子懂什么诗茶?老实待着也就罢了,竟还跑出来惹事!刚刚看你巴掌打的好,没想到也不是个好的。莫名坏了别人名声,还出手伤人,若不是妤温拦着,今天这里的姑娘,伤到哪个,你们熊家、李家怎么交代!”
徐静卉看了一眼李晴晴,上前低眉道:“原是只发了一张帖子给李二姑娘,没想到熊大姑娘也跟着来了,门口婆子纵是眼力再好,也看不出熊大姑娘腰上缠着的竟是带着倒刺的鞭子。”
文慧郡主眼神看想熙和大长公主,声音温柔,气势却夺人:“熊大姑娘,可真是颇有大长公主当年的风采。依着您那不听道理就护短的性子,恐怕还不知道熊大姑娘做了什么事情,就紧赶慢赶着来护短了吧!”
萧妤温低着头心里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母亲看着温柔,可说话也真是够狠,一下就戳到了大长公主的痛处——当年她选驸马的时候看中了熊将军,不顾熊家已经看好了人家,都过了八字、下了小定,硬是仗着先帝对她纵容,将那户人家挤兑到江西、又招人坏了那姑娘名声,逼得熊家不得不退了婚。
这事情虽然过去多年,可在当年的京城,可是人尽皆知的。
熙和大长公主脸色一黑,不悦道:“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别仗着太皇太后宠你,就不知尊老!”
文慧郡主冷笑:“不是侄女不想尊老,实在是您为老不尊——您这嫡嫡亲的孙女,先是不知礼数要抢夺秦家姑娘心爱之物,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武,长大了可还了得?抢而不得又大放厥词,恶人先告状地坏人名声,如此顽劣不堪,也不知道是学了谁去!您老人家倒还要回护。我看还是求了太皇太后,早日派引教嬷嬷到府里好生教导才是!”
熊心悦一听到引教嬷嬷,顾不得刚刚哭的打嗝丢人,挣开李晴晴拉着她的手,一头冲过去要往文慧郡主身上撞去,边跑边喊:“你休想!我不要引教嬷嬷!”
展妈妈上前一步摁住跑过来的熊心悦,李晴晴连忙跟上拽住熊心悦。文慧郡主缓步走过去,轻轻地翻了个似有若无的白眼,对熙和大长公主道:“今日之事,都是熊大姑娘教养不够、乱话说所致,如今还在猎场,虽不能立马寻来引教嬷嬷,可是也不能不教训。”
熙和大长公主沉着脸道:“你想怎样!”
文慧郡主吩咐:“只能劳烦本郡主走一趟,去皇后娘娘那里讨个道理——我们萧家的女儿为护友伤了手、秦四姑娘莫名遭受污蔑、徐大姑娘好端端的茶会被搞成这个样子。”又环顾这茶会里的众人道,“熊大姑娘眼馋人家簪子,不得而抢,更是不惜出言污蔑,实在是犯了大忌,诸位可要牢记于心,不要犯了同样的错。”
秦翩若松了一口气,母亲发了话、又搬出了皇后娘娘,想来在场的姑娘们应当不会乱说出去。
流言蜚语纵然会有,可面子上,大概能安分些吧。
秦翩若陪着萧妤温去清理手上的伤口,徐静卉则随着文慧郡主一同去皇后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