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流云观不远的苍松别苑里,李郁峥听完石影复述了流云观里发生的事情,脸色一时很是精彩。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玩味地叮嘱石影:“去跟秦勉说一声,明天一早,去流云观看看热闹。”
石影应了声去寻秦勉。
月已中天,夜色愈发浓重,青云山脉里点点烛光时隐时现,像极了此夜不能安眠的众人时明时灭的心情。
林大夫人在厢房中缓缓醒了过来,眼前围着几个自己得用的丫鬟,而自己的宝贝儿子林舒则半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半眯着眼,看起来困顿又不敢入睡。
林大夫人心里顿时酸软起来,仿佛忘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的这个宝贝儿子,从小就顶着宗子的名头长大,一刻不能松懈,林家家大业大,宗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是一方之巨,自然有许多严厉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
可好在林舒极为争气,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骑射武艺,都要越过同辈同龄人去,在读书上尤有天分,是实打实的林家最顶尖的子弟。
林舒那一点点喜欢**的小习惯,在如此光环照耀之下,只不过是细枝末节般的小毛病,当不得什么大事。
所以林大夫人在还没有听见林舒自责地道歉时,早已经在内心原谅了她这个宝贝儿子。
而林舒也确实是个从小聪明机灵的孩子,他看见母亲眼光中的闪烁,便知道在母亲的心里,自己的优点远远地被放大,而那些缺点,只要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就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于是垂着眼睛低着脸,做出一副自责抱歉的模样开口道:“也不知道是谁收拾行李的时候,将那香料放在了平素用的匣子里,今天一个不小心,便点错了香...我原只是想找那小道士问问,山里有趣的地方,也好带着母亲、弟弟妹妹们去多游玩一番。
“可那香被点错了,小道士长得又好,我竟叫香迷了心窍,把道观当成了家里,把他当成了养在我院子里的子青,一时间便没有忍住......”
林大夫人匆匆听完便开口道:“去查,是谁收拾的行李,打上三十个棍子送回金陵去做杂役!”看着林舒极为自责,握着拳头撑着低垂的脑袋,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又有些自责地道:“都怪母亲,没让子青跟着来京城伺候你,否则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却忘记了是丈夫、林大老爷发了狠话话,不让林舒带年轻漂亮的小厮进京,原先院子里的那群贴身伺候的小厮们,全部被送到林氏家学里抄书研磨。
一名美貌丫鬟上前来递了盏蜜水,林舒亲自服侍林大夫人用了些蜜水,见母亲如今的脸色好了些,便又低声道:“徐家的赵夫人和文慧郡主,恐怕都将此事当了真,也不知道这婚事还能不能成了。”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低微,听起来喏喏的,让林大夫人心里极为不好受。她的儿子是金陵林家最出色的孩子,林家又是近二十年来江南最繁盛的大家族,想要什么亲事不成?竟然为了还没说定的徐家这般,这般低声下气!
她脱口而道:“误会罢了!明天娘就再去寻他们说说清楚!原就不是你的错,何必如此自责!那徐大姑娘虽然好,可京城也不是只她一个好姑娘,名门闺秀,只怕都难以配的上我儿子!”
越说越觉得心疼林舒,却也有些口渴,抬眼看了看方才递蜜水的丫鬟,是自己身边近来提上来得用的二等丫鬟,眉眼灵动,身姿窈窕。林大夫人心疼儿子因为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便点了她对林舒道:“你在京城还要读一阵子的书,亲事要说,可也不能没有服侍的人,萱草是我身边得用的丫鬟,模样也好,便去你屋里伺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