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妤温摇摇头:“我也不晓得呀。他说他心慕我,他说他从上辈子就心慕我。可上辈子的我,过的浑浑噩噩,失去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却对他没什么记忆。
“那天,我在余舒言宅子里晕倒,是因为我问他,知不知道是谁——”
说到这里,萧妤温顿住了。
她只告诉过母亲,她是战死在守城楼的战场上,却没有告诉过母亲她是被人一箭射中坠落在城门前的。
这死状着实是有些惨的。
可看着母亲好奇的眼神,那恍如听话本子听的正精彩的表情,萧妤温吞了一口口水,定定道:“我问他,上辈子我死在城门前,是谁为我收敛的尸身,他说是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头痛欲裂,就晕过去了。
“而后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我梦见,确实是他,对我那具尸体尊敬有加,妥善收敛,甚至还找了德高望重修为极强的老道士,为我收敛魂魄,将我的三魂七魄收在一块玉佩中。
“成国公荣登大宝,名义上作为二皇子的他,却离开了宫墙,带着那枚玉佩游历大江南北,直到老道士传信给他。因为他曾求老道士,将我复活。”
萧妤温语调平平,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文慧郡主却听的极其入迷,“然后呢?”
“老道士说,因为他与我有一层生死相关的因果,故而他若以性命为祭,老道士便可以将我和他,都送回曾经初见过的这一年。”
“嘶——”文慧郡主将手抽回,不敢置信地挡住了自己的嘴,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可这法术也有老道士拿捏不准的地方。于是我与他,都重回到了春猎的时候,可我对于前世的记忆里,却没有了他的踪迹。”萧妤温说的有些口渴,端了杯茶盏轻轻啜了口茶水,继而接着道,“这些,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他曾经对我说过的一些话,让我知道他也重活了一世,可我因为没有对他的记忆,所以始终分不清他究竟是敌是友。
“那天在余舒言家里,晕倒后我便又做了一场大梦,梦中种种,叫我回忆起了他,却在醒来后,看到他的样子便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可我却觉得我心里曾经,仿佛少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如今这记忆恢复了,那一块缺少的东西,便填了回来。”
萧妤温皱着眉毛问母亲:“那天之后,我没再见过他,他也不曾再来寻过我。我如今当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看待他。”
是应该心存感激,且明知道他的爱慕,而以身相许报答他的“再造之恩”。
可她心底总有个声音,仿佛低声劝说一般:“不要因为所谓恩情而嫁给他,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萧妤温讲的这些,自己都觉得讲的模糊,说的不清不楚,文慧郡主却听明白了。
小姑娘原本没有开的那个情窍,在这一记重重的回忆之拳击打下,终于开了。可李家小子前世对她有恩情在,且这恩情,是拿命换来的。
但李家小子并非是索要报答之人。
因为他从始至终,只让她知道,他也重活一世,拥有那些记忆,却从不曾告诉她知道。
文慧郡主爱怜地为女儿理了理鬓边轻碎的发丝,温声道:“那你可有想过,与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将心底的话,问个清楚?”
她自幼是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便是在当年遇到萧怀的时候,因为一些流言蜚语险些误会的时候,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是直接在演武场堵了萧怀,将那误会问了个清楚后,两家才稳稳当当地走完了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将她接入了将军府。
看着眼神犹豫不决的女儿,文慧郡主循循道:“你找回了那些回忆,可他却一直是知晓的。他不曾主动讲与你听,却一如既往地明里暗里地待你不错,想来他也是希望能用自己的真心打动你。你何不当面问一问,他是怎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