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再一次觉得自己被王水莲耍了。
一方面,如果没有分到财产,他心心念念和陈慧在外面买房结婚的美梦就要破灭,另一方面,就意味着张磊这些年来的辛苦,变成了一场空,还带累得父母二老一起伤心难过。
张磊说他永远也忘不了最后那个晚上,王水莲在新房的卧室里,和他大吵一架之后,眼底里的嘲笑和讽刺,她对他说:“怎么样,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好受吗?我死也死过了,哭也哭过了,多少个夜晚都是睁着眼睛过来的,现在该换你尝试一下这种滋味了。”
张磊怒不可遏,王水莲继续道:“我不想离婚,你现在回头,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过下去,你如果一定要离婚,可以先去问问那个女的,你一分钱没有,还有外债,看她跟不跟你结婚。你不是一直揪着我隐瞒以前的婚史不放吗?那你就试试看,坦诚一点,看看人家是喜欢你的坦诚,还是喜欢一个欠着外债的穷光蛋。”
就这样,张磊发了疯一般拿了自己从前睡过的那个枕头,让王水莲永远也说不了话了……
张磊说他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想看见那张脸,再也不想听那张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活了三十多年,只觉得自己被套路成了一个笑话……
文梦冉选在那一天去采访,明显是早有准备,也见到了从西南过来的王家亲属。
王水莲的母亲是个身体健硕的妇人,说起女儿的死,一只习惯操劳的手抹着眼泪:“我要是劝她干脆回去,可能就没有这么一天了,哎,她心里也苦得很,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也是不甘心,可怜啊,两个娃娃更可怜……”
比起王家母亲,张磊的妈妈看上去就孱弱多了,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除了哭只有哭。
在做完家属和嫌疑人采访时,已经是周六的下午,在大河边的一处渔家菜吃过晚饭,路北岑和文梦冉沿着义水璀璨的河堤散步消食。
看着河面上倒映出的月波清影,路北岑突然问道:“你说那个王水莲隐瞒短暂婚史,到了结婚头一天晚上才说,是故意的,还是一直不敢说,那一天突然良心发现?”
“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最开始就不坦诚。如果她没有那个女儿可能就能一直瞒着,毕竟也没打过结婚证,又或者那个女儿没有跟着她生活,兴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结婚之后,两个人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她还有个女儿要抚养,无论如何很难瞒过去的。”
“可是无论如何,选个那样的时候说,确实叫人很难不多想啊,所以说有些事吧,其实就是很难用对错两个字单纯地衡量。你知道吧,其实好多人在外面打工时结合生了孩子,女方到了男方家,发现日子不好过,就那么不告而别的比比皆是,比较起来,王水莲还挺有担当的,肯为了女儿,选一条那么不平坦的路走。”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文梦冉勾了勾嘴角又道:“不提那些前情,王水莲那拨反击倒是干得挺漂亮,这人确实还挺能干的,就是,哎……”
河边的柳枝轻轻拂过面颊,夏日的大河水流湍急,自西向东,流向黢黑一片的远方,不知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