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可能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过多少这样的人和事,其实这么想的人还真不少,有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想要改变哪有那么容易。”
“尤其是好多地方嫁女儿彩礼特别高,感觉就跟卖女儿差不多,他们更觉得,千辛万苦供女儿读书出去工作了,以后也不会回老家给他们养老,嫁到外地去,可能连这些彩礼都要不到,那就是鸡飞蛋打。”
“在这些人的心里,女儿迟早都是外姓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要跟着儿子养老的,所以家里要是没个儿子的,那简直就是抬不起头做人。”
“那要这么说,女儿岂不是连婚都不敢离,离了连娘家也不敢回?”路北岑确实很难理解。
“过不下去了还不是照离,回来再找人嫁了呗,反正那些父母的想法就是这样,女人不管有没有儿女,也不管多大年纪,更不管能不能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嫁人都是最后的归宿。”
“我以前就拍过一个案子,一个女儿结了离,离了又被自己母亲安排相亲再嫁,过两年又离,这回离了就不想再结了,母亲却不乐意,强行安排相亲,甚至帮着自己相中的女婿制造机会,女儿只得又嫁了。”
“但是这个女儿的性格和生活方式实际上特别不适合婚姻,就是结了三次婚,也没有学会夫妻相处之道,婆媳相处之道,最后痛苦得要死,也被婆婆嫌弃得要死,家里天天鸡飞狗跳,她离婚也不是,日子又过不下去,终于有天争吵中,用水果刀把自己婆婆捅死了……”
这就叫路北岑有点讶然了:“她是自己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一定要靠丈夫养活吗?”
“不是,她在美容院做美容师的,就是性格真的有点那样,我都说不清是个什么类型的人,无法形容,总有人说天上人天上人,你知道是个感觉了吧?反正沟通很困难,永远都像鸡跟鸭讲,我采访这个人采访了三个小时,最后同期没几句能用的。”
陈芳好像突然回过神一样,拍了拍额头:“看我,又扯远了,还是说回这个事情。就是这家女儿长大了,母亲就拜托了媒婆帮忙说媒,然后呢先是和一家相中了,彩礼都过了,又有个媒婆来说了另外一家,彩礼比原先那家要高两万。”
“两万块钱啊,这母亲就觉得先把女儿许亏了,这母亲具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又接了另外一个人的彩礼。然后在母亲的导演下,这女儿按照两边男方家里的要求,第一家是做了酒席圆了房,第二家是打了结婚证。”
“但是之后这女儿在两家都因为一点小事大闹了一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这女儿究竟是被这个母亲藏起来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这母亲先是对两边都说女儿怀孕了,需要营养养身体,要拿营养费来,如果不拿,三个月之内一定去做流产手术。”
“后来又说女儿因为受不了刺激流产了,现在在城里养身体,正伤心,不想见人……”
三家就闹得不可开交,这样的情况下,两边男家都知道了这家人把一个女儿许给了两家人,场面就十分难堪了,打架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可不管怎么闹都解决不了问题,后来女家干脆找不到人呢。
两家就都跑去当地乡镇法庭起诉,要告这姑娘家,要不就交人,要不就退回彩礼钱,这彩礼钱对于哪个农村家庭都不是一笔小钱,有些是一家子一辈子的积蓄,有些积蓄不够还借了债,这时候可谓是鸡飞蛋打,人财两空,能不着急上火嘛?
这法庭的法官算是被这三家闹得一个头好几个大,女家的母亲反正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声称是男方家里对不住自己女儿,一家子打人,才把女儿气跑的,又说了第二家,第二家也同样不是人,自己女儿都怀孕了,还把她打得回了娘家。
两个男家也是各有各的说法,都说自己家是先说的亲,一个说办了婚礼,全村人作证,一个说打了结婚证,是正当合法夫妻,反正法官不知道信谁的才是真的,关键是这种葫芦提的案子,和稀泥都不好和,而且法官自始至终都见不到这个女儿,母亲就说做小月子受了刺激,现在都快忧郁症了,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结果法官给两个男家支了个招,让他们找到电视台都市频道帮忙调解,说是那里能人大把,一定能把这事情弄明白,给他们一个说法。
路北岑突然觉得很有点不对劲:“陈老师,你跟这个女孩子通过电话吗?”
陈芳一脸赞赏地夸道:“所以说你适合吃这碗饭,这件事重点就在这个女孩子,人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像她母亲说的那样,流产生病不能见人,都很难说,说不定还另有故事也保不齐……”
“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还有别家?”路北岑讶然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