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五步做三步往里头急走,她现在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在回荡:于冠英快不行了。
张斐本来也打算进去,被医生拦了:“患者只想见林舒。”
手术室是无菌房,进去需要全副武装,林舒被包裹得只剩下一只眼睛。
房间里安静到只有仪器响动的声音。
林舒心里很害怕,她小小年纪就经历了生离死别,她以为她很坚强。
到现在为止,她发现她所有的坚强,是因为有一个叫于冠英的后盾。
林舒进去后,她脑子一片空白。
周遭是白色的墙壁,病床上男人盖着的被子也是白色,满目都是死亡的颜色。
她紧紧抓住医生的手臂,祈求他:“医生,求你救救他,我有钱,你快救他,集最好的医疗资源去救他!”
医生都被林舒摇痛了:“你们可真的是怪人。”
他指了指床上的人说:“他手术过程一直在喊你名字,因为他昏迷时间长,我们是担心他会脑死亡,所以让你过来跟他说说话。”
他见林舒越来越紧张,又安慰了一句:“手术很成功。”
林舒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挺会吊人:“不清楚,可能很快,可能永远不会醒。”
林舒的心又坐了一回过山车。
医生挺高冷,指了指病床,示意林舒过去,他识相地走到一旁。
林舒走到病床前,看着安静的男人,她的胸口很闷,喘不上来气。
她手上戴着手套,但能感受得到于冠英指尖的温度,冰冷得没有任何活力。
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了:“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的,你醒一醒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心跳仪器的声音。
“等你醒了,我们都不去过问以前了,好好生活,好不好?”
“好。”很虚弱的声音。
但那道声音却如惊雷一般在林舒脑海里炸开,她开心得眼泪又落下。
“你,你醒了!”林舒说话都结巴了。
“嗯,好疼。”他这回知道疼了,之前伤口开裂多少回他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他还很虚弱,扬起手想要将挡住林舒脸的口罩拿开:“我都看不到你。”
他生病了像小孩子一样,很闹腾。
林舒把他的手攥在手心,耐心哄他:“不能摘,你刚做完手术,会被感染的。”
于冠英扁了扁嘴巴,不开心,他问医生:“你说能不能摘?”
医生在发呆,不想吃狗粮,突然被自家老板叫,他挺无辜:“照理说不能。”但你会听吗?
于冠英虚弱地笑了笑:“医生说可以。”
说罢他就想要上手摘,像个小霸王。
“你不要动,待会伤口又扯开了。”
于冠英是个不爱听话的患者,但林舒的话他会听。
他乖乖躺会床上,手里还紧紧攥着林舒的手,他眼睛很重,可就是不愿意闭,他问林舒:“我不是在做梦是不是?”
跟林舒分开的这一年里,他做了很多梦。
有梦见跟林舒结婚的,有梦见他们孩子出世的,有梦见林舒开心钻到他怀里的,也有林舒哭喊着要分手的……
林舒眼眶里红红的,她也觉得不真实,她狠狠掐了她自己:“很疼,不是在做梦。”
远处的医生觉得他们好傻,他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