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属下早已在他的同意下狼吞虎咽起来,他反而没这么饥饿,好奇道:“当日与太公只是匆匆一面,没想到太公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江湖飘摇如他,虽是粥食之恩,但眼前的老人费尽心思在这里截他,绝不是好意收留他一晚这么简单。
花太公大笑出声,整个山林间回荡着他的笑声,“七殿下果然聪慧国人。”花太公搁置下筷箸,才慢声道:“实不相瞒,老朽请殿下来此,确实有些小事。”
齐政微微一笑,也停下手里的吃食,道:“太公但讲无妨。”
“殿下,老朽今日也不是有事相求。”花太公慢慢收回笑意,沉重道:“只是那日老朽去王宫闹事,齐王虽说暂时未曾立太子,但恐日后抵不住韩贵妃和相国的旁敲侧击。”
“唉。”他沉沉叹了口气,直看向远处沉沉的夕阳,“老朽的女儿花王后生前为了大齐呕心沥血,早早病逝,整个大齐又陷入了水深火热,如今战事四起,诸多小国虎视眈眈,老朽身为齐人,实在不忍心...”
齐政见他如此伤感,奇道:“太公,大齐多年空后位,若是有了太子和王后,反能稳固人心,为何您...”他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您曾与韩家有过节?”
“非也!”花太公挥挥苍老的手,眼神盯着远处,神态凝重,“老朽多年深居山林,连人也鲜少接触,同这些王室更是没有过节。”不等齐政再问,他答道:“只因,老朽夜观天象,见南方煞气堆积,且向大齐方向移进,恐有大战在即,若是此时内乱纷纷,那么大齐是势必亡国。”
齐政只当那日他是想让齐王暂缓立后的缓兵之计,但看他炯炯的眼神,这一切都像是真的。
他联想齐湉前去西凉会盟之时的疑惑,会盟在即,西凉王却不同以往真诚,最终也只是答应将凉谨许配给了齐湉,这才打发他回了大齐。
若是细细向来,西凉王或许从未想过要会盟。
曹豹野心勃勃,凉王又病重,对曹豹言听计从,若是趁此次机会...
齐政端着的酒杯“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殿下走神了?”花太公又眉眼含笑的看着他,“看来不用老朽多做提醒,殿下自然明白这其中利弊。”
齐政点点头,“太公你放心,我齐政虽自幼长于西凉,但我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自会倾尽全力,护得大齐的周全。”他言辞凿凿,声音的回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花太公盯紧他,又挥挥手让童子重新送了一个杯盏,亲自给齐政倒满酒杯,然后端着自己的,说道:“殿下,老朽已经多年不曾饮酒,但今日同殿下交谈,句句皆肺腑之言,只因老朽敬佩殿下,眼下,也唯有殿下能守得住大齐的江山。”
齐政愣了愣,以为是句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只顾着端起酒杯恭敬道:“太公过誉了,齐政一介粗人,能为大齐做些事情乃是分内之职。”
他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那抹辛辣划过喉咙,落下阵阵灼热。
花太公微笑着冲他点点头,自己的酒杯中也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