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政怔愣住了,他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病态的人是曾经温顺敦厚的太子,他伸手将他扶住,半晌才叹道:“短短月余,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嗓音有些低哑,在黑暗中隐隐透出几丝悲凉。
凉豫坐下来,任由眼泪往下低落,良久,他才细细道出原委。
数月前,凉治送了他一些稀罕物,说是北疆特有的药材,能治他多年的头疾,他当时心里很暖,一向心善的他认为自己的亲兄弟虽平日里做事狠辣些,但终归是心系他这个做哥哥的,便欣然接下,每日让府里的下人煎熬。
服用数日后,他觉得头疾确实鲜少再犯,便更为欣慰,找到凉治又想讨要一些。
当时凉治很是为难,说这药材极为珍贵,数年才开花结果采摘,只能尽力而为。
凉豫便散了许多金银给他,央求他再讨些回来,多日后,当凉治带着这些“珍贵”药材来太子府的时候,凉豫已经迫不及待,当天便让下人们煎熬了许多,饮下。
“说来也怪。”凉豫抬起眸子,喃喃道:“当时竟觉得浑身轻松坦然,实在是太美了,那种平轻盈的感觉...”
就这样,一连数日,凉豫每日必饮下汤药,甚至称病无法参朝,只是在府中休憩,全然没看到自己日渐瘦削的面容,只是后来侍从突然惊呼他瘦了许多,才敢在镜子面前细细端详。
脸色渐渐失去了光泽,他心里又惊又难过,一时不知如何,当时齐政也不在西凉,他一气之下,只好将凉治叫来问话,凉治却是一无所知,细问之下才得知,这些药草都是从曹文丰那里买来的,价钱高昂。
凉豫虽万般恼怒,但已经离不开这些药草了,必须每日服下一些身子才能轻松,不然就百般难受,生不如死。
“你服用的那些是...苦株柁...”齐政无奈的应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更为萧瑟。
“是啊...”凉豫闭上眼睛,任由眼泪由脸上滑落,此时的他甚至连大声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我后来找到寥师父才知晓,这哪里是药,而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他咬咬牙,恨恨道,恨不能将那个人生生撕碎。
西凉禁物苦株柁来自遥远的北疆,看似药草一般,能治愈许多疾病,能让身体的疼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药草的依赖,当难以控制住自己丢弃它时,已经是病入膏肓,再无药可医。
“如今,我也只能靠寥师父开出的药去减少对这毒物的念想,但我的身子已再无恢复的可能,或许时日无多...”他凄惨的眼泪落在地上,那些都是悲痛到绝望,又无可奈何。
西凉王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服用禁物,将会成为天下人的耻笑,而曹文丰是曹豹的儿子,在这大是大非面前,曹豹怎么可能站在外甥这边,他能做的,便是封锁消息,软禁太子。
听完这些,齐政狠狠的拍在桌案上,久久未答话,只是起伏不定的肩头透出他的难过和忍耐。
倒是凉豫平复了一番心情,宽慰他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是我自己太过愚蠢,成了别人的棋子。”
“不是你。”齐政摇摇头,“曹文丰私下做起了这桩买卖,想必赚的盆满钵满,他可曾想过这种祸害人的东西到底会害死多少条鲜活的人命?”
“这么说,他在做交易?”凉豫惊恐问道,见齐政点点头,才又开口,“我拼劲最后一丝气力,也要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