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说,很感谢你,这药材便是她的谢礼,愿你与夫人白头偕老,一生顺遂。”
老蒋老蒋垂下了眼,看不清表情。顾蕴冥就像是上辈子一样,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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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疼吗?”双鲤站在一边,看着大夫给顾蕴冥换药,比起坐着神色淡定的顾蕴冥,她才像是身上挨了一刀的人。
“都快结痂了能不好吗。”顾蕴冥嫌弃的回话,“别在傻站着了,你去外面给我找点吃的。”
双鲤听话的离开,顾蕴冥敛了神色,看着身边的大夫,“是不是不太好。”
大夫叹了一口气,“这里还能看到上次的伤,看这情况,应当是贯通伤,还未彻底愈合便添新伤,伤到了根本,之后必须要好好休养,不然,以后怕是······”
“怕是什么?”
“拎不起重物都还是小事。几乎如同废掉一样。”
“什么?!”
大夫摇了摇头,“看你手上的茧子,想必用的是右手,这两处伤幸好伤的不是右手。但少侠也莫要灰心,老身医术不精,只能看到这了。”
大夫的话对于顾蕴冥来说无疑是重击。小时候,顾蕴冥其实不太经常用左手,但是她很擅长双手配合使用短剑,就像是天赋一般,甚至都不需要什么练习。所以她才能在很多次刺杀中出其不意刺出致命一击。
她闭上眼睛,强忍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缓缓睁开眼,对大夫道谢。
“这些事······不要同任何人说。”
送走了大夫,顾蕴冥站在屏风后更衣,双鲤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双鲤的脸上带着欢喜,蹦蹦跳跳的走到顾蕴冥身边,“今夜大当家要烤羊肉吃,已经点起了火烤上了,我看他们还抹了蜜,真的好香啊,咱们快去吧。”
顾蕴冥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你就知道吃。”
一听这话,双鲤撇撇嘴,哼了一声,主动上前帮她更衣。“刚才大夫说了什么,我都还没听到他就离开了。这几天应该注意什么,饮食有什么禁忌,小姐身上这么大的伤口要不要喝什么药,我还没来得及问,留疤了怎么办。他怎么就走了呢。”
顾蕴冥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右手轻轻捏住双鲤的鼻子。“你刚才一心看着人家的烤全羊呢,哪里还想着你的小姐在哪。”
双鲤眼睛滴溜溜转,想想小姐说得好像的确是对的,嘿嘿一笑。刚才的话完全忘了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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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寨子里的人吃饱喝足已经渐渐散去,篝火熊熊燃烧,顾蕴冥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独自坐在一旁。
一弯弧月挂在天上,顾蕴冥遥遥望着月亮身边的那颗星星。
或许是孤独的萦绕,慢慢的将她拉入回忆的泥淖。
“那是启明星,它是月亮身边最亮的星宿,黑暗中的指引······”
“在想什么?”
冷冽的声音响起,顾蕴冥的回忆被打断。她假装摸了摸额头,借机抹掉了眼角的泪。
齐阙在她的身边坐下,两人一时无言。
顾蕴冥拿起木枝投向火堆里,火光倒映在她的眼中,像是火焰在舞蹈。
“你看老蒋,没想到他其实长得还挺帅。”
齐阙的动作一滞,身体僵硬。
“是吗?我以为你看了十年,早就已经对他的样貌熟记于心了。”
顾蕴冥没理会他阴阳怪气的话。“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我突然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
“嗯,其实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你为什么瞒着我?”
“什么?”齐阙回答的很快。
“伤口的事。”
身旁没了动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和木头燃烧时的噼啪声。
“你······知道了。”
齐阙的声音干涩紧绷,明明应该是顾蕴冥难过痛苦,现在却像是伤在齐阙的身上。
“嗯,今天大夫来给老蒋媳妇看病,就让他一起帮我看了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担心······你接受不了。”
顾蕴冥抿着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又没跟我说,怎么会知道。”
“可你现在表情,很难看。”
顾蕴冥抬起头望着天,她想,一定是风沙太大,她的眼睛酸酸涨涨。
“不要告诉双鲤,她会难过的。”
齐阙微微点头,“其实你也无需担忧,伤筋动骨这段时间你好休养,保护你的左臂,说不定很快便会恢复。以前,那么重的伤,你都能安然无恙,这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蕴冥轻快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们还要赶路。”
齐阙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处,望着篝火出神。
远处慢慢走来一个男人。“公子,郡主都走了,您还站在这干什么。”
齐阙没有看他,垂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语气中是自己察觉不到的委屈,“我很难看吗?”
此话一出,萧焕瞪大了双眼,有些不解自家公子的话,难道刚才郡主说公子丑?怎么公子这个表情。
“很······很······很帅,真的。”
“同大当家比呢?”
“啊?”这下萧焕彻底懵了。
齐阙浮袖转身离开,心中的委屈更甚,顾蕴冥这么多年,还从没夸过一句自己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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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这吧,大当家就不用送了。”
顾蕴冥牵着马,同老蒋告别,今日的齐阙一反常态,往日他是礼仪最到位的,今日不知为何,冷着一张脸,骑上了马,等在一边。顾蕴冥也不知道他今天抽了什么风,索性没去管他。
“替我向那个故人带一声谢。”老蒋郑重的抱拳行礼。
“放心吧,”顾蕴冥带上帷帽,翻身上马,同样抱拳行礼。
“山水有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