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偃匆匆进来,他朝地上的义武侯看了一眼,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来后,就跪下来行礼,口呼万岁,神态自然,一如既往。
皇帝深深地看着陆偃,眼神冰冷,往日对陆偃的所有信任与喜爱,此时全部都化为乌有,“阿偃,你真实的名字叫什么?”
“臣不知,臣从小被义父收养,义父赐臣姓,与臣名,臣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父母是谁?”
皇帝只觉得这些话好生熟悉,他想了想,是当年他准备重用陆偃时,陆偃说过的话,一时间,触动了皇帝的心扉,当年的阿偃,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救过自己两次命。
如果他真的是陆秀夫和安国的儿子,那样危难的时候,他只需要再补一刀,自己就万劫难复。
阿偃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进宫是为了报仇的话,何必用自己的命来救他的命?
他差点就被义武侯给骗了!
“皇上,任福已经押解到了,是现在就宣还是等一会儿?”陆偃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当差。
“皇上,任福纵然该千刀万剐,但皇上,臣请皇上不可将任福交给东厂,而是三司会审,给任福一个解释的机会!”义武侯痛心不已,额头磕在地砖上砰砰直响。
皇帝怒气难遏,陆偃却拱手道,“皇上,臣以为义武侯所言言之有理,毕竟任福乃封疆大吏,掌一省之军政,若交由东厂问刑,定罪,恐难服众,且会令边疆将士们寒心,还是该交由三司会审,令其罪行大白于天下,以正社稷。”
前一刻,义武侯还在诬陷陆偃,皇帝不信陆偃不知,但陆偃却并没有含恨报复,在处理政务上,一切以大局为重。
一时间,皇帝对义武侯非常不满,怒道,“阿偃,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办!”
“是,皇上,臣告退!”
陆偃恭敬地后退,待到了门口方才转身出去。
正殿里,静悄悄的,李宝桢躬身站在一边,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义武侯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
“你说阿偃是定远侯的儿子,你可有证据?就凭一幅画,你说那画被人动了手脚,又有什么证据?就因为那画上的人,眼睛长得和阿偃不同了?”
皇帝的怒火明显压抑得厉害,越是压抑,到了发作的时候,就越是让人难以承受。
义武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臣不敢!臣自知事关重大,哪怕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依然前来禀报皇上,正是怕皇上被小人蒙蔽。皇上,臣对皇上的一片忠心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不由得想到了十多年前,他看着地上的义武侯,他曾经是陆秀夫的副将,后来投靠到了自己这边,并由他来告密,这才给陆秀夫定罪。
这个人,既然能够背叛陆秀夫,自然也能背叛他,难道说,他早就和西凉那边勾结在一起,否则,十多年前,任福还只是义武侯身边的一个亲兵,挂的只是一个总旗的职务,如何和西凉勾结?
“朕知道,你一向和阿偃不和,阿偃这些年在朕跟前办事,想必也没少得罪你们这些人。他只是朕身边的一个奴才,你们都是朕的股肱大臣,何必和他过意不去?”
义武侯简直是要哭了,“皇上,臣与陆大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臣所言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