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希望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能如此坦荡。”沈丛凌似乎并不在意陆珍珍的反应。
她没再看她的表情,只专注地将几味毒虫药引搅拌在一起,又将陆珍珍与何妍希二人的头发丝丢进水中。
陆珍珍皱着眉:“你这步骤与我之前解除降头术时做的一模一样,我都说了,这样做没用!”
沈丛凌不屑地白了她一眼,眼底满是鄙夷和嫌弃。
“就你这样,连降头术和巫蛊术都分不清,还敢自诩灵云的弟子?真是给他丢人啊。”
陆珍珍不由一愣:“你说什么?巫蛊?”
沈丛凌冷冷地丢了一本书给她,正是那本《阴阳秘术》。
“你没发现吗?这本书里对于降头和巫蛊的施法解法,描述刚好是反过来的。”
“什么!反过来的?”陆珍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那本书。
沈丛凌不知陆珍珍是从谁手里买到的这本书,许是编写者的恶趣味,故意将巫蛊与降头反过来写。
对于一些对此等术法不甚了解的人,自然会上当受骗。
那晚沈丛凌从陆珍珍的住所里抢走这本书后,回去稍加研究,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于是,她将书中的描写改了回去,当天晚上故意将书还给了陆珍珍。
只是,以陆珍珍多疑的性子,定然不信沈丛凌会如此痛快地将书还给她。
她打开一看,果然里面的内容被修改过了。
她当即就断定,沈丛凌还回来的书是假的。
殊不知,这就是正确的版本,只因她才疏学浅见识浅薄,才辨不出巫蛊与降头的区别,还以为沈丛凌拿假的诓她。
“现在你明白了吗?为何你解不开这降头术,因为这根本不是降头,而是巫蛊术,你用解降的方法当然行不通。”
说罢,沈丛凌不由分说,端起一碗乌黑的液体就往陆珍珍嘴巴里灌。
陆珍珍被灌得太猛,呛了一大口,不停地咳,脸都憋红了,却又拿沈丛凌无可奈何。
手脚被缚的她,毫无反击之力。
好不容易将一碗乌黑的液体灌进去,沈丛凌又来到何妍希这边,彼时她依旧神色木然地瞪着天花板。
在黄符的作用下,始终保持着石化的状态。
沈丛凌用同样的方式,给何妍希也灌了一碗黑色液体。
而后,她迅速盘膝而坐,双眸微阖。
双手分别覆在陆珍珍与何妍希的头顶上,口中默念着解除巫蛊术的口诀。
霎时,两道绿芒自两人头顶冒出,被沈丛凌吸入掌心。
眉心微微一蹙,沈丛凌顿时感受到了巫蛊之力被她吸入体内,身躯有一瞬的晃动。
只是很快,又以自身修为内力,震慑住了那股强烈的力量。
然后,她掌心合十在胸口,将那两团绿芒牢牢攥在两掌中间。
以修为将那股强烈的巫蛊之力,消解在半空。
做完了这一切,沈丛凌已是冷汗涔涔,脸色有些苍白,娇俏的红唇也失了血色。
陆珍珍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还以为你多有本事,不过解个巫蛊之术,就耗了你这么多内力。”
同为修道之人,陆珍珍自然看得出,沈丛凌刚才的解蛊之法并非完全游刃有余。
而是动用了不少内力,此刻她明显虚弱了很多。
沈丛凌冷冷地掀起唇角,嘲弄道:“我的实力再不济,也远比陆小姐道行高,你还是省省力气,担心一下你手腕上的妖煞吧。”
提起妖煞,陆珍珍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只是很快又勾起了唇:“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真正的仙王玉已被我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家顾少爷豪撒一个亿送给你的,只是个赝品。”
仙王玉,可以解除妖煞的诅咒。
所以,于陆珍珍来说,仙王玉她志在必得,她绝不想要再继续被沈丛凌威胁,每个月靠着她的解药才能存活。
银铃般的笑声从她喉咙里传出,满是不怀好意的阴险,还有胜利者般的嘲笑。
嘲笑沈丛凌,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丛凌却不恼,只淡定地看着她,轻声道:“是吗?那就藏好你的真品,千万别被我找到。”
话落,沈丛凌感到胸口一阵闷痛,不由咳了几声。
捂住双唇的手心里,顿时多了暗红的血迹。
她放下手,唇色染了一片血红。
刚刚为了解蛊,她的确耗了不少内力,若在前世断不会如此,只是这一世重生在凡夫俗子的身体里。
道行修为,还是折损了不少。
陆珍珍放声大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原来也会受伤啊!哈哈哈哈!”
是啊,沈丛凌又不是铁打的,她当然会受伤。
蓦地,陆珍珍忽然眸子一冷,身上的束缚瞬间炸裂,四散开来。
趁着沈丛凌受伤之际,她总算是挣脱了束缚。
凌厉的匕首猛自她袖子里飞出,猛地地朝沈丛凌刺过来!
一个灵活的闪身,沈丛凌避开那记攻击。
只是下一秒,陆珍珍腰间的长鞭再度劈来,瞬间打在了何家客厅摆在角落的昂贵古董上。
花瓶碎裂一地,满目狼藉。
沈丛凌飞身一跃,单脚踩在鞭身上,又借力转头一记回旋踢,猛地踹向陆珍珍的胸口。
陆珍珍被踹得倒在地上,脸上满是错愕,难以置信。
她轻敌了,以为受伤的沈丛凌不是她的对手。
却万没想到,沈丛凌即使内力受损,她也绝对占不到半点便宜。
当下气得银牙紧咬,正欲再度挥鞭而起。
却见窗外忽然飘过一抹银发身影。
旋即,一个银发齐腰的年轻男人,踩着一柄长剑飞身而入,挡在了陆珍珍身前。
男人身着一袭灰色卦袍,面色清雅冷峻,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淡漠深沉,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沧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寡淡。
男人一出现,陆珍珍的眼眸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救世主降临。
“师父!您终于来了!”她噗通一声跪在灵云面前,捂着胸口开始哭哭啼啼。
“师父!这个女人三番五次想害死徒儿,徒儿道行不及她,屡屡被她占了便宜,她还给徒儿下了妖煞。”
说着,陆珍珍像个找老师告状的小学生,伸出自己的手腕给灵云看。
“师父,您一定要替徒儿做主啊,千万别放过这个女人!”
灵云扫了眼陆珍珍手腕上的妖煞,旋即视线落向了沈丛凌。
只是,想象中的薄怒抑或质问,都未出现。
灵云只淡淡看了沈丛凌一眼,旋即将视线落在陆珍珍带雨梨花的脸上。
而后俯身,毫不犹豫地扇了陆珍珍一巴掌。
这一掌不仅把陆珍珍打懵了,也把沈丛凌看呆了。
这么多年了,沈丛凌第一次看到灵云掌掴别人。
那人还是他的爱徒。
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待人待物向来平和有礼,从前对她和陆珍珍,以及越无涯,都是极好的。
这样一个淡漠平和的男人,居然打了陆珍珍一巴掌。
陆珍珍怔愣数秒后,旋即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落下来。
这下比刚才哭得更凶了,愤怒不解,又带着巨大的委屈。
明明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师父出现了不仅不帮她,还打了她一巴掌。
师父何曾打过她?
陆珍珍泪眼婆娑地娇声问道:“师父为何打徒儿?”
灵云负手而立,云淡风轻的眼底,即使是动怒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为师为何打你,你心里清楚。”
话落,灵云转身,甩袖就欲离去。
陆珍珍扑过去抱住灵云的腿,大哭:“师父您为何偏心一个第一次见过的女人?”
她不甘地指着沈丛凌,就算灵云不为她做主,也不该当着沈丛凌的面打她。
让她难堪到极点。
灵云波澜不惊的眼底,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厌恶,只是转瞬又被古井无波的深邃取代。
他淡淡地拂开陆珍珍的手,转身走了几步,复又回身对她道:“走吧,跟我回普陀山。”
陆珍珍微微一怔,还以为刚才师父打了她,是不要她了。
没想到,师父还让她跟着自己。
陆珍珍顿时起身追上去,不敢有一丝怠慢,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沈丛凌一眼。
师父二人就这样,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
“师父……”
沈丛凌轻喃了一句,旋即身子一软,顺势就倒在了沙发旁。
只是,并未如料想般,头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板上。
在即将落地的一瞬,沈丛凌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柔软踏实的怀抱。
鼻间顿时传来顾乘风身上特有的檀木香,夹杂着专属于他的气息。
他的呼吸很急促,似乎很着急。
只是,沈丛凌视线渐渐模糊,只依稀听到他在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彻底倒在他怀里,失去了意识。
……
再度醒来,入眼便是熟悉的房间。
顾乘风的卧室,纯白的墙壁上吊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灯。
沈丛凌微微睁眼,就见顾乘风坐在她旁边,单手撑着头,斜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他眼眶发黑,脸色蜡黄,看起来似乎是几天没睡了。
这会估计是实在撑不住了,才单手撑着头睡在了轮椅上。
该不会,她昏迷的时候,他就一直这样坐在这里守着她吧?
傻瓜……
沈丛凌微微张口,想发出一点声音,却发现喉咙沙哑得厉害。
她不由伸出手,指尖触到了顾乘风额前的碎发。
轻轻撩起,露出了他俊逸凌厉的脸庞,精致的下颚线紧绷,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似是被她轻缓的撩拨弄醒了,顾乘风睁开眼。
一见沈丛凌醒了,他瞬间凑过来,满脸关切地握住她的手:“阿凌,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