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有说有笑挺开心的嘛。”
极其妖娆的声音从室外传来,打断两人的谈话,带来冰雪的寒冷。
“殿下还是没变,怪不得会落的今日模样。
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一位身白色红梅襦裙,鬓边一支海棠的美人出现在楚景晗面前,来人小巧的瓜子脸,明亮的杏核眼,火红的薄唇正咧着笑容,露出明如贝般白齿,虽然嘴角带着微笑,眼睛里却如冬日的湖面一般冰冷平静。
“夏芝?”
楚景晗露出疑惑的神色,她遭大难后自身难保,曾派小棠打听过曼柔、夏芝和吴雅的消息,但这三人仿佛人间蒸发杳无音讯。今日见到自己曾经的婢女平安无事,本该非常高兴,可是夏芝的表现只令楚景晗觉得来者不善。
夏芝扭着纤细的腰肢走至她面前,露出娇花般的笑容,轻轻出声:“怎么?殿下见到奴婢不高兴么?”
楚景晗露出勉强的笑容,道:“我现在已并非殿下,倒是你怕是贵不可言。”
听到她的示弱,夏芝露出得意的笑容,伸出玉般的葇荑扶了扶鬓边的海棠,道:“我今日的身份确实非今日的你可比。”
“敢问是哪位皇亲国戚?”楚景晗认为夏芝应是嫁给朝中大臣或者皇室子孙,如此她也应该备份薄礼。
哪知此时,夏芝放肆大笑,笑得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弯腰,笑得她眼角都流出了泪水,笑得她差点岔气,好半响她才擦干眼角的泪水,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起来。
“她这是疯了么?”
小棠上前与楚景晗耳语,楚景晗摇摇头表示不知,但她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因为她见过太多这种举动,是小人一朝得志忘我得意的模样。
尽管小棠的声音如蚊蝇,夏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疯了?在这宫里敢这么说我的还没几个,看在殿下以前待我不薄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
一声“本宫”已揭示所有,她放下茶杯挑衅地看向楚景晗,说道:“本宫现在夏嫔。”
“嫔?”楚景晗蹙眉,她怎么也想不到昔日的婢女竟如会变成新皇的妃子,想到从前两人一起经历的种种,她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呼吸变得不顺。
“怎么样?没想到吧!”
楚景晗有些站立不稳,小棠急忙上前扶住她。
夏芝慢慢在屋内踱步,悠悠闲闲道:“当年陛下每次来找你都是为了我,陛下每次回盛安也都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消息,陛下与本宫早就情投意合,这些年本宫忍辱负重终于帮陛下夺得大位。”
真相残酷得令楚景晗不愿面对,楚景贤原来一早就开始谋划,一切都是一场戏,只有她自诩聪明却一直蒙在鼓里。一瞬间悲愤在心底蔓延,她视吴雅如母,视夏芝为妹,两个最亲的人都在她背后捅了她一刀,这让她的心在滴血,疼得令她难以忍受,本以为不会再有的泪水在眼眶里积蓄。
“现在本宫是嫔,以后会是妃,是贵妃,是皇后。”夏芝充满野心的说。
楚景晗不禁嘲讽道:“就凭你奴婢的身份?”
夏芝翻了一个白眼,笑道:“身份从来都不重要,再说甄大人已认我为干女儿,以后我就姓甄了。”
楚景晗没兴趣再听夏芝要如何宫斗,她只问:“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让我想想!”夏芝天真的抚摸着她的脸,嘟嘴道:“从我开始成为殿下婢女的那一天起?还是从我成为陛下的死侍开始?”
“你就这么笃定楚景贤爱你不疑?”楚景晗依然不相信楚景贤会对夏芝有情意。
夏芝的笑容变得灿烂,她道:“当然,作为陛下的死侍他从来不舍得我去送死,一直让我要好好活着,每次我受伤他都会派人送药给我,对我说话都是柔情款款,我为他做了很多事情,陛下也没有辜负我,提拔我成为妃子。”
夏芝语调里全是开心,表情也兴奋得扭曲,楚景晗只叹原来对自己温柔的人也会对别的女人如此温柔,她转身图个眼不见为净。
见楚景晗平静转身,夏芝突然变得有些愤怒,她冷声问:“你不愤怒吗?不愤怒吗?不想杀了我吗?”
“你有你的选择,是我自己识人不明,咎由自取,这里不欢迎你,走吧。”
楚景晗依旧背着身,语调中充满冷意,她永远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人。
夏芝冷笑道:“哼,真是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要是又打又骂如泼妇模样,本宫说不定会很高兴,会说一些你可能想知道的消息。”
“什么?”楚景晗嘲讽道:“你不会想告诉我曼柔也成妃子了?”
“她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下贱胚子而已,现在应该还在牢里受苦呢吧。”
“你说什么?”楚景晗愤然转身,恶狠狠盯着夏芝。
夏芝扣了扣茶盖,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看了一眼楚景晗,道:“大战前几天,我和吴雅还有刘公公商量大事被她给偷听到了,下贱胚子还想跑来给你送信,亏得我从小练武不然要被她给逃了。”
“所以,曼柔突然不见是因为…你们……”想到曼柔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楚景晗忍不住大声质问:“你们把她关在哪儿了?快把她放出来。”
“你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知道朝中有多少大臣想杀了你吗?”夏芝睁大眼睛恶狠狠盯着楚景晗。
“不过是一群旧贵族而已,我何时怕过他们!”楚景晗瞪了回去。
夏芝轻蔑的翻了个白眼,道:“你倒是不怕,遭殃的从来都是你身边的人而已。”
“你什么意思?”
夏芝翻了个白眼并不回答,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后,嫌弃道:“这儿的茶真难喝。”
这副轻蔑高傲的姿态让小棠握紧了拳头忍不住想上前,楚景晗抓住小棠的手,向她摇了摇头,而后对着夏芝道:“你如今已经得势,犯不着来和我一般见识,今日特意来此,看来我还是有令你很在意的东西。”
这番话让夏芝有些恼羞成怒,她讥诮道:“你有什么可令我在意的东西,从前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
楚景晗眯起眼看着夏芝,虽然权位不在,但老虎的余威仍有,夏芝不免内心有些发毛,气势上便有些软弱,她赶紧道:“本宫只不过是想来告诉你,你夫君的尸首已经找到了,已于今日上午抵达京城。”
“世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