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诺冷哼了声,扳着刘痦子的手,力道寸寸加狠,“这位兄台,刘痦子已被鄞某制服,您可否放开您家的小兄弟了?两个男人这般搂搂抱抱怕是不雅吧?”
白鹜这才放开了温小筠,“难不成鄞兄想说的就只有这个?”
鄞诺的视线直接跳过白鹜,落在温小筠身上,“这位小兄弟,赏个面子,让我鄞诺在此做和事佬,你们也别叫刘痦子给六万两的,就是卖了他们全家,敲骨吸髓,也出不来这么银子。
不如就叫鄞诺取个中,叫他拿出二百两来,还了这赌债吧。”
被按在桌面上的刘痦子立时哭出了声,“二百两,二百两咱们爷们也拿不出来啊~”
温小筠眨了眨眼,为难又犹豫的说道:“赌债也是万万推不得的,再者说,六万两,二百两,您这个居中调停,也调的太偏心了吧?”
鄞诺手上更加用力,厉声呵斥着刘痦子,“你哭什么哭?谁人不知道你怀里藏着银票,不多不少就是二百两。还不赶紧拿出来?!”
一听到鄞诺的话,刘痦子立马挣扎着捂住了自己的兜,泪眼汪汪的苦苦哀求道:“鄞头~咱滴鄞爷爷哎~瞧您这个话儿是怎么说的?咱们爷们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
人群中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客没安好心的起哄道:“刘痦子,你就别装了,你家夫人不是刚支出一笔二百两来叫你去看宅子盘铺面吗?要没有这笔钱扎得慌,你今天也不会进这销金窟不是?”
听到这句话,人群中立时泛起一片口哨声,有人笑着叫喊,“赌债也是债,最欠不得,要是人家债主咬死了让你还五万多两,岂不是要呕死你个刘痦子吗?今天这是有鄞头儿在,才帮着你说话打圆场,你可别不知足。”
“就是就是!再说今天也是你刘痦子非得招惹人家两位小公子。咱们可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可别跟个老娘们儿似的说话不算数啊~”
人群中一阵接着一阵的哄笑,只给刘痦子都给听哭了。
“你们这群没德性的玩意儿~不带你们这样坑老子的~”
鄞诺的脸蹭地沉了下来,拽着刘痦子的胳膊朝后面狠狠一抡,就把刘痦子直接摔在了地上,“帮着你说话,你还不识好歹起来了。这销金窟的赌债,有谁能抵赖?今儿是我鄞某人好心,出来帮你说话。既然这二百两银子,你不舍得,那就去还人家五万两吧。”
说着鄞诺一拂衣袖,转身就要走。
地上的刘痦子急忙扑上前,猛地抱住鄞诺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鄞头儿别生气,咱们爷们给,这就给还不行吗?您老千万别不管咱们啊~”
说着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颤颤巍巍的举了起来。
鄞诺勾唇一笑,“算你还识相。”
他接过银票,没有任何犹豫停顿的就装进自己怀里。
旁边刚要笑着收钱的温小筠不觉僵在了原地。
她的脸随着鄞诺手上动作瞬间皱了一个愤怒小鸟表情包。
这货怎能如此不要脸?
就在她骂人的话即将脱口而出时,一旁的郝掌柜及时递上一句客套话,“看两位贵客的样子,该是初次进咱们销金窟,郝某人怠慢了,如不嫌弃,请移步二楼,先吃点茶点,二位若有什么想要玩儿的,郝某人亲自作陪。”
温小筠眉梢微动,销金窟掌柜这并不是多么优待她们。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亲自看住温小筠,不叫她在赌场大杀四方。
把客人们全都赢遍了,不利于他们招揽生意,若是把赌场的局全都赢遍了,更是直接割他们的肉了。
不过所幸她来赌场也根本不是为了赌博,回头看了看白鹜,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微微点头,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吧,郝掌柜,劳烦您在前带下路吧。”
郝掌柜抬手一指前面楼梯,“二位贵客这边请。”
温小筠点点头,便于白鹜联袂而行,只留下鄞诺站在原地,孤独的一个人感受着深秋冷风吹。
本来就看着温小筠和白鹜忽然来的默契劲特别不顺眼的鄞诺,这下又享受了一遍被人全然无视的冷贵宾待遇,后槽牙立时锉得咯吱吱作响。
郝掌柜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他的鼎爷脸黑得简直比墨斗鱼喷出来的墨还黑。
立时回头补充了一句,“鼎爷,您还愣着干什么呀,一块上来喝茶吃点心。”
鄞诺翻了翻白眼,环抱双臂,冷哼了一声跟了过去。
走上二楼,又跟着郝掌柜环着走廊经过几间屋子,温小筠跟着白鹜最后走进把角一间挂着水晶珠帘的房间。
这里与外面赌场的装饰很不一样,墙面挂着名家字画,窗户两旁帷幔飘飘,角落里还燃着沉香。
真是无一处不清雅,无一处不清幽。
中间一张棋桌,摆着一副残局。
靠着走廊窗子前还有一张椭圆形茶桌。
上面摆着一支白瓷茶壶,旁边零落着摆放着几只杯子,还有吃了一半的茶点。
温小筠立时想到之前鄞诺与郝掌柜躲在角落里观看自己与白鹜的事。
看来这处就是他们方才待的地方了。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鄞诺走到她近前,从怀中掏出那张银票,晃在温小筠眼前,笑着说道,“刚才要是没有我,你们不仅拿不到这二百两银子,怕是还要跟人家大打一场。
别以为你们功夫高,就能在无赖那里讨到什么便宜。怕是最后不仅会坏了事儿,更会平白无故惹一身骚。就因着这个,你难道不应该好好谢榭我?”
温小筠愤怒的嘁着鼻子,目光凶狠的盯住鄞诺,“能得到别人真心道谢的人,都是厚道的人。像你这么刻薄又爱欺负人的,不被人骂,就是便宜你了。”
看着鄞诺恶意逗弄着温小筠,白鹜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更加阴沉。
鄞诺那边正晃着银子,这边白鹜一个皱眉,伸手就朝着那张银票探去。
鄞诺眼角余光一闪,身子堪堪一避,就躲过了白鹜的偷袭,他嘴角一扬,“我说白兄,您功夫好,我鄞诺却也不是吃白——”
他后面一个“饭”字还没说出口,那边温小筠就近一挥手,轻飘飘的就从他手中夺下了那张银票。
她扬手得意的晃了晃,挑挑眉坏坏一笑,“是是是,鄞捕头不是吃白饭的,是白~吃~的~”
笑完她便将那张银票带进里襟口袋。
鄞诺侧头一笑,抬手照着温小筠的额头就是一个脑瓜崩,“好好好,就你最机灵总行了吧。”
说着他一把拉住温小筠没受伤的手臂,将她引向茶桌,“说吧,你们两个忽然到这里来,是想办什么事?”
温小筠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郝掌柜。
鄞诺嗤然一笑,“放心吧,老郝可是我的忘年交,最是信得过的,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白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直接递到郝掌柜手中,“郝掌柜,白某是听了朋友的介绍,才来此地寻找一件东西。郝掌柜看了书信就明白了。”
郝掌柜接过书信,抽出信纸低头看了两眼,脸色登时一变。
他抬起头,疑惑的望着白鹜,“白公子真的是为此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