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收到信时,京中谢胡二家退婚之事已闹得沸沸扬扬。
胡氏算不得什么勋贵,无非是借着谢氏的光,京中的豪族们才偶然想起这个姓氏。
有些旧臣,还能想着昔日胡大都督的威风,不禁也会感叹:胡家竟衰落至此。
胡德在此次事件中捡回来了一条命,也付出了代价,听闻谢韶给了那户人家很多金银,以此来息事宁人。
胡德忿忿不平,他拍着桌子对长姐发脾气,说道:“好不痛快!如今我再也不能以胡德的身份自居,从此隐姓埋名,还累得长姐坏了一桩上好的姻缘!”
胡明笑想说什么,却觉得有些无力。
胡德并没有停下,仍是发着好大的火,嘴里不停地说:“若是我成了谢韶的小舅子,谁还能轻看我?到时候别说是害死了个乡下女人,哼,那样的贱命也值得小爷我的命去赔吗?”
他大概想要长姐认同附和的成就感,因为长姐素来都是依着自己的。
胡明笑有些艰难地开口,缓缓说:“你今晚便走吧,不少人认识你的,别再回京了。”
胡德不可置信,反问:“长姐?你真要我走?”
胡明笑什么也没说,她觉得眼前的弟弟有些陌生。
她一直认为,弟弟是有才华、有抱负的。是因为出生不够显贵,胡家式微,才让弟弟无处施展拳脚。是,弟弟是施展拳脚了,只是不是在政治仕途之上,而是在一个可怜又无辜的女子之上。
胡明笑也会心疼那个无辜丧命,一命呜呼的女子,可犯下错处的终究是自己的弟弟…她只能去维护弟弟了。
胡德见长姐不说话,心里的无名火更是蹿得越发急促,他砸坏了好些东西。
这样大的动静,自是惊动了老夫人。
许氏匆匆赶来,见儿子大动肝火,而一向护着弟弟的女儿却木木的站着,她推了女儿一把,问:“你怎么回事?刚把你弟弟救回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胡明笑并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许氏这才转头看向儿子,又问:“你姐姐费了这么大劲把你救出来,你这是作什么惹得你姐姐不高兴?”
胡德撇了撇嘴,说:“母亲,长姐要赶我走!”
许氏吓了一跳,问向女儿:“你怎么回事?不是王爷都已经解决了吗?”
“京中认识弟弟的人颇多,本就是有人替他顶嘴,你还要他在京中大摇大摆地行走,生怕不知道胡家有一个杀人犯吗?”
许氏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夫人,她反问自己的女儿,却唯唯诺诺的缺乏了底气。
“那…那也不着赶他走呀!将他拘在家中也好,等风头过去了,谁还记得这起子事呢?”
胡明笑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又缓缓睁开,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母亲,你以为这次事件你失去的只是你长女的婚事吗?”
许氏愣了一下,不自觉的点头。
“两个弟弟资质欠佳,我一直是知道的。三弟虽自幼顽劣,到底没出过什么乱子,我向来以为他只是年纪小,难免不懂事,不是有什么坏心思的人。可他…”
胡明笑话还没有说完,胡德便情绪激动地,不可置信地打断了她的话:“长姐,你这是为了一个贱民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