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罢。”她轻声道,嗓音很弱。
话毕,一众的婢女便站起身,齐刷刷的谢礼,“谢过太子妃。”
云止嗯了一声,看向那个为首的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道,目光也落在那个婢女身上。
她见着比周围的婢女年纪都大,也许双十年华,毕恭毕敬的站在那,听见了主子问话便马上抬起头。
嗓音清悦柔和,面容算不上绝色,却也清秀好看,“回太子妃,奴婢槿禾,擅医药,奉太子殿下之命照顾您饮食起居。”
少女哦了一声,又问了问其他人的名字。
了解的差不多后便让大部分人下去,各司其职。
而槿禾作为裴祁派来的人,自然是以贴身侍女的名义留在她身边的。
云止有些犯困,毕竟舟车劳顿,而槿禾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疲惫,很是贴心的道,“太子妃,让奴婢伺候您入眠罢。”
少女点了点头。
说槿禾只是单纯为了照顾她饮食起居她是不信的。想来定然还会些其他东西,照顾之余,用来监视。
看着少女闭着眸子沉静的睡颜,槿禾安静离开内室,站在殿门处,等待云止醒后可能会有的吩咐。
说实话,对于当今这位太子妃殿下,她是极为惊讶的。
或者说不应是惊讶,而是震惊。
大婚当日逃婚太子,狠狠打了她家主子的脸,主子立马追去,她原以为这位太子妃会被马上抓回来以严刑以待。
毕竟是她的主子,心有多狠她是明白的。
却未曾想主子不仅没有带人回来,甚至连自己都没回来,等到回东宫时已然过了好几日。
她原以为定然是主子动用了私刑,也许那个胆子大得敢逃婚的女人会直接消失,又或者回来了也是凄凄惨惨。
却没想这一切的发展根本不如她想。
太子妃不仅回来了,还完完整整的回来了,甚至见殿下的模样,似乎还对她颇为宠爱。
槿禾叹了口气,只觉云止是个奇人。
老实说,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这位太子妃,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乞巧节。
那日殿下设计要演一出戏,是她将死去的太子妃带回东宫。
婢女眼眸中闪过几分敬佩,微微回头看了眼云止所在的方向。
所以这位也果然厉害,上次见面她家主子还对她痛下杀手,这次见面便是一副疼爱怜惜的模样了,还吩咐她这个暗卫来守护,看来当真很是看重。
槿禾这般想着,面上却很是沉静,不发一言,恭恭敬敬的守候在门口,偶有经过的人会唤她一句槿禾姐姐。
已然失去暖意的阳光投过窗户投进殿内,落下一片光明。
少女迷迷糊糊地蹙了蹙眉头,睫羽轻轻颤抖,尔后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她一时还有些发懵,反应了片刻才回想起她如今住在裴祁的东宫,人人都要叫她一句太子妃。
她挣扎着起身,头发有些微乱。
少女下榻,朝殿门外走去。
殿外的人似乎也听见了她的声响,当即出声询问,“太子妃醒了?可要用膳?”
是槿禾。
云止走出去,刚想说不用,却发现殿外站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似乎并不喜爱她,只是隐藏的极好,虽说面上毕恭毕敬,可眼神中的愤怒与厌恶却是真实存在的。
见她出来了,马上低声行礼,“奴才平安,见过太子妃。”
动作较为缓慢,甚至眉头蹙着,额间溢出冷汗,显然做的有些吃力。
“起来罢。”云止这般说道,回想起之前裴祁罚了平安十大板,倒也能理解他为何是这个状态。
不过平安不是她送给裴祁的么,怎的跑到她这里来了。
“公公来此可是殿下有何吩咐?”她下意识的便想到是裴祁有何事要召她,所以才派平安前来。
谁知一说到这小太监便浑身一僵,原本就有些泛白的脸此时更是不好看。
他沉默了片刻,又是行礼,低着头道,“殿下命奴才领完罚后便来太子妃这,从今往后,奴才便是昭和殿的奴才了。”
他说话的语气无甚起伏,是少年那般干净纯澈的声音。
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云止知道他定然是不高兴的。
从太子的奴才变成太子妃的奴才,看着似乎差别不大,毕竟两位都是极尊贵的主子。
可太子妃毕竟属于后院,原本伺候主子爷,赏罚如何地位如何都是看太子的脸色,如今却要看太子妃的受宠程度。
就像是朝堂之上被分权的皇帝,地位依旧是那个地位,却又似乎不如从前了。
搁谁身上都不乐意。
云止不自觉地眉梢流露出几分笑意,有些幸灾乐祸。
最为重要的是,她如今的这张脸可是同原本自己的那张脸极为相似,落在被她救过的平安眼里,那不是纯膈应人吗?
他定然觉得,她就是因为这张脸才得了裴祁看重,而那些看重,原本都是属于他口中那位神女大人的。
她这个赝品仗着神女大人不在,作妖作福便罢了,还这般不识好歹的敢逃婚。
也不知平安心里多堵得慌呢。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竟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而小太监此时还处于行礼的动作,闻声手掌攥紧了不少,虽看不见面上神色,却也能猜出几分。
“起来罢,你如今受了伤,莫要动不动便行礼,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伺候,伤养好在来也不迟。”少女说道,嗓音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淡淡的,听起来很是体贴。
平安没有起身,经过云止方才那般的笑,以及她之前做过的那些行为,他如今对这位鬼域公主,已然选定的太子妃实在无甚好感。
哪怕她此时说着关心的话,他也觉得她不过是做个样子。
“禀太子妃,殿下吩咐了奴才要伺候您左右,奴才不敢抗命。”
云止微愣,倒是未曾想裴祁居然这般吩咐,看了看平安冷汗直流,明显疼痛的模样,抿了抿唇,“那你先去擦药,药擦完了再来。”
平安这个年纪,比裴祁还要小上两岁,他用起人来倒是把人家当陀螺使,分毫也不留情。
“是,奴才谢太子妃体谅。”这下平安到未曾拒绝了,谢过云止后便转身出了昭和殿。
看着小太监一瘸一拐离开的模样,云止眸间依旧有几分微薄笑意。
看平安如今的态度,似乎很讨厌她呢,裴祁这吩咐也确实有意思。
像是存心给人家添堵似的。